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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玫:大漠中的落日

2015/11/9 22:33:10      来源:      人气:2574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两句诗我一直是半懂不懂的。对遥远边塞的向往,我想与这两句诗不无关系,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一见大漠的孤烟与长河落日。

    去敦煌的路上,多年的夙愿竟然在奔驰的汽车上得以实现了。

    汽车前行的方向正好向西,漫天绚烂的云霞燃烧在汽车正前方的天际。通过车窗眺望,缓慢移动的云彩不断变换着形状。但有一片白云始终以不变的姿态追随着我们的汽车,那片云被风切割成了两块,一块被拉得纤长,似嫦娥正翩翩起舞……“快看,飞天!”同伴的叫声让我恍然大悟,前往敦煌的路上怎么会少得了飞天来欢迎我们的到来呢。另一片云更为奇特,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如一条巨龙向着东方蜿蜒挺进。

    西边的天际有橙黄色的光柱透过云层,射向大地,犹如天幕拉开,黄昏登场了,大漠的天空是它的舞台,一幕幕大戏交替上演着,始终不肯让夜过早地拉上帷幕。

    云霞不停地变幻着形态,色彩的变化更是让人震撼,有时它们着一身玫红,像一位羞涩的少女,在天空中漫步;有时又化作一匹金色的骏马,奔腾向远方。我极力眺望着,恨不得揭开车顶,站立在车外一饱眼福。我始终在寻找太阳,想大声呼唤出躲在云层背后的太阳快些出来。

    七点了,若不是在大漠,这时的黄昏早就该向我们致礼谢幕。我突然有些担心,担心大漠的黄昏也会如城市中的一样,只消一会儿便落入夜的怀抱。但从车窗外依然明亮的光线判断,落日这场大戏还没有那么快上演呢。大漠漫长的日照时间需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才能领略到它的壮美。

    汽车在一望无垠的公路上行驶,路的两边是茫茫无边的戈壁滩,没有树木,更没有人烟,盯着戈壁滩看久了,有时会感觉有动物从枯萎的草丛里一闪而过,当我再想探个究竟时,一切又已恢复了平静。苍茫无际的戈壁滩上,褐色的沙砾散发着无止无尽的寂寞……

    我把目光再次投向天际,西边的云彩突然变得亮晃晃的,所有的云都被镶嵌上了一道金边。当金灿灿的云彩向西移动时,头顶上跟随汽车奔跑的“飞天”却渐渐褪去了彩裙,着一身墨黑,仿佛被画家呼唤,跃入宣纸,永留在画中一般。大地也逐渐昏暗下来,褐色的沙砾越发寂寞了,阳光下的温暖以及那一抹金黄只能存留在记忆中。

    尽管我想给戈壁滩一些安慰,但这时我的眼睛却一刻都不愿离开西边的天际,因为我知道,落日即将来临。

    果然,镶嵌着金边的云层逐渐扩散开来,与地平线连接的天际微微泛白。突然,从云层的下方掉下一个红色的火球。车上的游客们几乎全部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争相眺望。

    “慢点,慢点开!”我多么希望此时司机能够停下汽车,让我们站在戈壁滩上尽享落日之美啊。可是,或许司机早已看惯了大漠的落日,他依旧踩着油门一路向西,就像夸父一样追赶着太阳。

    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夕阳,虽然它不是衔在长河上,而是浮在地平线上,但我已经因为能够见到如此巨大的圆日而了无遗憾了。

    太阳收敛了一天的热情,光芒不再那么刺眼,微醺的面庞显得异常妩媚。它慢慢下落,刚把半个身体落到地平线之下,突然又在半空高悬,再忽地整个不见了。整个落日的过程大概持续了半个钟头。当落日沉没后,留在天际的霞光,再无先前的绚丽。当晚霞消失之后,天空便成了铅灰色,而且一时比一时更深黯。茫茫戈壁滩沉浸在一片暮色中,犹如水墨画。

    我长吁了口气,把身体埋进座椅中。我感觉汽车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好像它也舍不得太阳的离去。再过不久我们将到达敦煌市,不知今夜,我的灵魂能否跟随那颗夕阳,安睡在大漠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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