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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杨州(徐州):正月十五雪打灯

2023-02-03 10:10:19      来源:江苏散文网      人气:839


 

   在纷纷扬扬的第一场雪中迎接了新年,在几顿好饭中度过了新年,转眼间又至元宵节,至此,迎新年活动算是谢幕了。谢幕也欢腾,也快乐,在白雪皑皑冰清玉洁的古城上空升腾裂变的五彩斑斓的焰火,不次于新年开端时的情景,邻里孩子在楼下燃放爆竹的喧闹,在那堆雪人时的嬉戏,都说明人们在抓紧谢幕的时间,再最后疯狂一把。看到迎新年谢幕的热闹景象,我不由得勾起童年过元宵节的回忆。

  记忆中童年的正月十五,多数是冰天雪地,大人都很高兴,因为瑞雪兆丰年能讨个好彩头;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孩子吃的玩的都很贫乏,吃的不说,唯一可玩的就是放刷帚把。所谓放刷帚把,别说现在城里孩子不知,就是现在农村孩子大概也不懂得了,其实很简单,就是把用过的不能再用的旧刷锅刷帚,点火扔向天空以此取乐的一种游戏。那时我们把这种游戏叫做“正月十五雪打灯”,因为漫山遍野的洁白大雪,映衬着那抛向空中像灯笼一样的火把,形成一幅灯照白雪相映成趣的美丽动人情景。我们的童年就是用这种简单而淳朴的方式在正月十五新年谢幕时再最后疯狂一把,不过现在再想用这种简单的方式疯狂也不可能了,因为刷锅的刷帚不再用打过高粱米的高粱穗制作了。随着刷锅工具的改变,游戏的方式也在改变,变得越来越有科技含量了,然而这种古老的传统游戏,在我的童年时代确是我欢乐的唯一,是我和童年伙伴过元宵节的神往与期盼。

  为了充分做好放刷帚把的准备,一过正月初十或者更早,我便和童年伙伴分头去找废弃不用的旧刷帚把,大都先从自家的院落找起,灶台后、鸡窝旁、窗台上......找遍了院中的所有角落;然后到院外去找,在白雪覆盖下的菜园里、草垛旁、河涯边......找遍了家前院后;最后把找到的旧刷帚把集中起来,备好火柴,这样就“万事俱备”,只待元宵节来临了。
 
  正月十五的晚上月亮从东山坳升起来,清冷银白的月光洒满故乡不老河滩上的村庄、田野,与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交相辉映。吃过晚饭没多久,河滩的上空便稀稀落落亮起了一团团火光,这是邻村早来的孩子们在雪地里放刷帚把。看来我们有些晚了,我和伙伴相约赶紧走出了家门,沿着散发着水藻腥味的留武湖岸边小径,来到河滩上被松软的雪覆盖着的麦地。早春的夜风微微地吹拂着,二胖背着风擦亮了火柴点燃了刷帚把,还没等火燃旺,性急的狗蛋,便迫不及待地把还冒着浓烟的刷帚把扔向了天空。刹时火把熄灭了,一个倒栽葱从空中落下来,“哈哈——”,引来邻村孩子一阵哄笑。争强好胜的大头抢过熄灭的刷帚把,我“嚓嚓”几下划亮火柴点燃了它,等火燃旺,大头迎着风用尽力气把冒着红色火焰的刷帚把抛向天空,那团明亮的火焰在空中划了一个圈落到地上仍在熊熊燃烧。二胖迅速拾起,嘴里大声喊着“刷帚把火流流,今年麦子大丰收”——把“火焰”抛得高高;邻村孩子也不示弱,也擎起燃得旺旺的刷帚把,嘴里高喊“刷帚把火旺旺,今年小孩吃得胖”——把“火把”扔得远远。就这样,彼此争强好胜,通红明亮的刷帚把在河滩上此起彼落,似大红灯笼高高挂,与皎洁的月光洁白的雪野交相辉映。后来放刷帚把的孩子越来越多,那灿烂的火焰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五彩斑斓明丽耀眼的优美线条,现在想起来那就是童年的“烟花”。人一多,宁静的河滩在春风沉醉的晚上沸腾了,孩子们在早春的覆盖着白雪的麦地上跑来跑去、大呼小叫,这极度的欢愉把乡村的夜晚点缀得格外生动。后来大人也受到感染,纷纷走出家门来到河滩观赏这节日最后的欢腾,参加这热烈而喧嚣的正月十五雪打灯的饕餮盛宴。待我们把所有的刷帚把放完,个个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这时已月到中天夜已深,但我们仍余兴未尽,恋恋不舍地离开那月下白雪覆盖的河滩。

  正月十五雪打灯的游戏,是我们乡下孩子过年特有的游戏,也不知这种游戏是什么时候兴起并流传下来的,不过它已成为一种年俗,以这种简单的闹元宵的形式给寂静贫穷的山村带来欢腾,也给我们单调的童年生活带来欢乐,相伴我们健康成长。那皓月当空下的火红火把,那冰清玉洁的美丽田野上的清新空气,那冰雪相伴的欢声笑语,现在想来也是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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