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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勤(南通):童年的河流

2021/6/10 8:58:06      来源:江苏散文网      人气:1244


 

  村东头公路下面的那条大河叫红星河。
  那是如泰河的一条支流,是流过村边的最大的一条河流。河面上常常会有从外地驶来的货船。
红星河两岸宽阔的缓坡上是茂密的胡桑林。
  沿着胡桑林中那条从高高的公路上向下蜿蜒延伸至渡口的羊肠小道往下走,在小路的左侧,有一间座落在胡桑林中的小茅屋。
  那是爷爷帮村里看管渡口住的小屋。小屋里的墙壁上挂着爷爷的斗笠和蓑衣。
  除了看管渡口,给两岸过河的人们撑船渡河之外,爷爷还要负责帮村里看管那些盘根错节、葳葳蕤蕤地生长在红星河里的水花生。
  那些水花生是生产队喂养的那些猪的主要饲料,爷爷担负着非常重要的责任,必须看管好这些水花生,一来防止被人偷窃,二来防止有大船经过时,巨大的水浪会把那些水花生冲走。
  如果那些水花生被大船经过时的水浪冲得离开了它们原来的位置,爷爷就必须划着他的小船,去把那些水花生再弄回它们原来的位置。
  小小的我就常常被爷爷带到这里来,陪他一起度过那些看管渡口和水花生的寂静时光。
  那时候,小小的我不仅还没有学会帮家里做事,甚至还会成为家里人去田里劳作时的累赘,于是爸妈就把我交给看管渡口的爷爷看管。
  我喜欢牵着爷爷的手跟他一起来到他的渡口。
  那掩映在胡桑林中的冬暖夏凉的小茅屋,那绿叶茂密的胡桑林,那常常有过往船只缓慢行驶的宽阔的河面……这些构成了我儿时的天堂!我一个人在我的安静的天堂里玩得自得其乐!
  尤其是在天气不冷不热、胡桑林正绿油油地长得茂密的初夏时节,这个红星河边的天堂在我童年的记忆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美好的印象!
  我需要爷爷的看护,爷爷也需要我的陪伴。
  沉默寡言的爷爷尽管没有多少话,但是他那张红润饱满的面庞以及他那慈祥安宁的目光却成为我儿时温暖的依靠!他那有些微微弓着的、行动迟缓、看似不太灵活的宽阔的腰背,却给我和红星河两岸渡河的人们以踏踏实实的安全感!
  当我再长大一些,渐渐地学会帮家里人做事了,我就常常和小伙伴们一起到红星河边的胡桑林里挑猪草。
  在红星河水的滋润下,胡桑林茂密的枝叶下面那黑黝黝的松软的土地上,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肥美的野草。
  蒲公英、马兰花、酢浆草……那时候,几乎每天都要钻在胡桑林里挑猪草的我们能叫得出所有的草的名字!童年时代的我们是大自然的亲密接触者,是黑土地的亲密接触者,对黑土地上的一切植物几乎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我们知道哪些草猪爱吃,哪些草猪不爱吃,甚至还知道什么草结的果子我们人是可以吃的。
  我们最喜欢绛珠草结的果子。这种果子外面还罩着一层蓬松的绿色的套子,撕开那层绿色的套子,我们就会开心地看到里面露出那酱紫色的圆圆的果子!把果子扔进嘴里,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真是好极了!
  春天里,我们还喜欢走在红星河畔胡桑林下面那长着一层厚厚的瓦皮草的缓坡上拔茅针。
  那零星地长在瓦皮草当中的茅针啊,对于童年的我们来说有着一种魔法般的吸引力!
  我们放下挑猪草的篮子和小铁锹,兴奋地在红星河畔寻找那些像星星一样散落在瓦皮草中的茅针,就像寻宝似的,格外地兴奋和开心!
  当我们的手中都拥有一把嫩绿的茅针时,我们就心满意足地坐在胡桑林下面那长满瓦皮草的柔软的缓坡上,剥开茅针那嫩绿中还晕染了一些紫红色的薄皮,一边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让茅针那清香的滋味溢满唇齿之间,一边愉悦而好奇地望着河面上驶来的那些外地的货船。
  那些从外地驶来的货船上面搭着船蓬,船蓬里的生活设施齐全,可以供人吃喝睡觉。
  好奇心强烈的我们对那些船只上面人们的船上生活充满了好奇感与探究欲。他们在船上到底是怎么生活的?怎么做饭?怎么睡觉?他们的船上生活对于童年的我们来说有一种强烈的神秘感和吸引力,好想登上他们的船只去看个究竟呀!也好想登上他们的船只,跟他们一起去远行,去体验他们的船上生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那些炎炎夏日的午后,村里的小伙伴们常常头上顶着筛子、洗脸盆,一起来到红星河边,跳进红星河里去游泳,顺便用筛子捕捞小鱼小虾。
  在两岸茂密的胡桑林的掩映下,宽阔的红星河面上那粼粼的清波成为男孩子们尽情嬉戏的天堂!
  我们女孩子是不敢下水的,只能坐在胡桑林下面那长着一层瓦皮草的缓坡上,一边享受着从红星河面上吹来的凉爽的河风,一边帮男孩子们做后勤服务工作,帮他们看好衣服,用洗脸盆收取他们从河里捕捞上来的战利品……
  一年又一年,在红星河水的滋养下,我们逐渐长大,我们的知识越来越丰富,我们的视野越来越开阔,我们的世界也越来越大……追随着童年的梦想,我们逐渐走出村子,走向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然而,多少年以后,在几十年来不断追寻又不断遗失的人生路上,偶尔驻足,回望我们来时的那个小村庄,回望我们童年的那条河流,我欣喜地发现,童年的那条河流仍然在那里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童年的河流呀,那粼粼的波光又唤回我那颗纯真快乐的童心,让我的目光重又变得清澈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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