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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勇:提灯的下午

2015/11/9 22:08:16      来源:      人气:2599


    这个下午是静穆的,它被文字和文学的光芒照耀。

    我为“这个下午”专程赶到市区。“热爱——诵·步明”追思会和作品诵读会,被静穆和文字的光芒拥抱。

    活动是献给一个热爱写作的人,他叫宋步明。他今天没有来,他在天堂。

    早在高中读书时,我就知道宋步明的名字。我们班级订阅的一份《盐阜大众报》,副刊 “黄海潮”上,经常有他的诗文,着墨多为自然、乡村,还有新兴的城市(盐城),彼时感觉他的文字雅致、清新、格高,作品颇有诗意的内质,一下子就喜欢上并记住他的名字。

    春秋三十余,步明一直“在路上”,在文学的殊途上,无论风气如何幻化,他对文学之虔诚与敬畏一贯始终,对文字的净化和保鲜驰而不息。他谙熟“吸纳”与“吐露”关系,他不是倚马可待的才子,他一如李敬泽所言,是好吃(大量的阅读、长期的阅读)而终于做了厨子(作家)的人,因而,他的作品含金量充足,他的文品与人品在本地众多的写作者中脱颖而出。

    我与生前的步明兄只见过一次面,通过一次电话。

    记得是2000年春天,我和阜宁日报社的同事孙立昕、通讯员刘克超,在羊寨桃花园恭候从盐城而来的一干文友。牵头人吴长青特地安排了一辆大客车。车抵桃花园,二十余人陆续而下,都是全市知名的文学写作者,有眼熟的、有面生的,建湖的杜乃彤、射阳的吴茂华、市区的宋步明,等等。当长青介绍到步明兄时,我很是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高高的、瘦瘦的,腼腆一笑,眼眸清澈,倒映着真诚与镇定。

    午餐时,两桌人频频举杯,声浪滔滔。我看到邻桌的步明安静地坐着,那种安静,不是格格不入的矜持,不是划江而治的自恋,而是契合大局的有意陪衬,是尊重他人的默默聆听——一种“兄长”式的成稳和低调,借用崔永元所谓,步明兄很有“耳才”。我去敬他酒时,他不善饮,杯中物以清茶相酬,并给我留了联系号码,而后就是静静地坐着看我们热闹。近乎一天的交游,步明兄鲜于表述,外貌看上去真是“一个沉闷的人”。但他欣赏草木、风光的眼神,很专注,很持久,现在想来,他是在用安静与自然对话,他是一位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

    我与步明通过一次电话,没齿难忘。我的拙作《青岛的手臂》被一家晚报看中,那日,编辑老师给我打来电话,想将文中“诗人宋步明”几个字去掉。原来,我引用了步明兄的两句话。用人家的话而不注人家的名字,我以为不妥,便给步明兄打去征求的电话,在电话那头,他连着说了几声“没事”,便主动挂了电话。

    这些年来,在众多与文学相关的活动中,我不曾见过步明的身影,但我们仍然读到他的佳作,为他厝身“边缘”,仍为纯文学而持续发声而欣慰。按常理,我与他交往寥寥,完全可以不去消费一个下午参加追思与诵读活动。但住在我衷情里的感谢与钦敬,还是强烈地命令我再一次地接受步明文字的照耀,接受一个民间“湖畔诵读”联盟的那一轮“浠沧月”的洗礼。

    我把步明与著名作家路遥相提并论,并不因了他俩都是英年早逝。我不曾见过路遥,无有交往交集,但读了他的作品后,在内心里,我便认定路遥就是我的兄长,就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亲人!也许,纵于热气腾腾的文坛,步明没有大红大紫,但他安于一隅,沉浸于“八十年代”的月光,用高洁和晶莹呵护自己的“羽毛”。也正因如此,在他重病期间,盐城几位同样以文字立身、著名的作家、诗人,闻讯相急,心神一凛,许下为他散着的作品结集出版的诺言。

    这本作品集叫做:《提灯者》。
     
    装帧典雅、书人相一的《提灯者》,静静地置放在鲜花相伴的茶几上。《提灯者》的文字,是属于“不肯红”和“回头香”类型的。为它,许下诺言的几位“兄弟”可操尽了心,当主持人、文学评论家孙曙介绍这本书的出版和这场活动筹办,说到“寸步难行”这个词时,我赶紧闭上双眼,不让感动与疼痛湓溢。几位作家、诗人情结义兰之举,闪耀黄金之焰,温暖了步明的妻女和亲属,温暖了参与活动的全体“在场者”,让我们集体朗诵他们的名字:姜桦、宗崇茂、孙曙、还宝生……。

    和泪敲打这篇文章时,远在无锡的孙昕晨老师,通过微信,发来一篇纪念“东方梵高”罗尔纯的文章,我将他的推荐语一并录下,我认定,这也是昕晨献给他亦兄亦友宋步明先生的:“沉默,还是沉默;劳动,还是劳动……他的死亡很平静,然后,那些作品开始说话。”

    窗外,天边的晚霞缱绻而至。我又想到“这个下午”出现的同样景致:“热爱——诵·步明”追思会和作品诵读会接近尾声时,西天的太阳一下子就灿亮起来,浓郁的色彩、如焰的光华,越过玻璃墙头,直涌会场。一旁的诗人汪洋,赞叹一声后,赶忙去抓拍这难得的瑰丽镜头。
   
    我知道:诗神来了,她也提着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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