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门
婚姻是一道门,一道几乎人人都要走进去的门。
进门并不难。无非过几道形同虚设的“关卡”(年龄关、体检关、登记关),交一点喜庆祥和的“关税”(几包喜糖、几盒喜烟、几十元钱的手续费),犹如汽车过路要交费一般,当然,“免税”的除外。但有“免税”的汽车,没有“免税”的婚姻。
然后,良辰吉日,鼓乐齐鸣,觥筹交错。
一夜醒来,你已经走进了婚姻的门。
进门容易出门难。
很快,你就会发现,婚姻的门内,并不总是访幽探奇寻经觅宝的胜地,却时常是一片茫无边际的带刺的森林。此时,为时已晚,婚姻的门已紧紧关闭,你心中再喊“芝麻开门”,也没有门轰然洞开。你不愿声张,又难以言说,所以,你只能强作颜笑呆在自己选择的门内,任雨打芭蕉,任潮涨潮落——大多数人应该是这样的——甘心不甘心都要做起初选择的婚姻的门一生的囚徒。
当然,有些人也会从走错的门中走出去。有的人走出这道门就像走出住够了的宾馆,把该交的房钱交给服务员后,就很潇洒地抽身而走,再去寻找新的婚姻之门,犹如寻找更高级的宾馆。而有的人却不能这样潇洒,他走出这道门就像没带钱白吃了高级饭店的一顿饭,没钱还想走人?老板绝对不会轻饶你,看热闹的也会拿斜眼瞅你,你似乎也上了火,一阵锅碗瓢盆交响曲之后,老板脸上挂了彩,你也被送进了医院。伤愈后,你发誓不再进这家饭店,而下一家饭店又如何呢?犹如下一道婚姻的门?你心中没底,惶惶不可终日。
阿猫阿狗,我的朋友们,说一千,道一万,婚姻的门,你该进还是照样进,只是进去之前,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你想成为一个效益比较好的单位的职员,别忙着请客送礼,先掂量掂量这个单位适合不适合你,当然你偏说适合,我也拦不住你;你想像大腕那样高消费,首先要拍拍自己的钱袋鼓不鼓,假若你不问实际,就是贷款也要图享受,那我也管不了那么宽。我要说的是,婚姻的门绝不像商场的门,你可以任着性子一天想逛几个就逛几个,这道门,你走错一次还可以原谅,两次以上,就是没有人指你的脊梁骨,你也不见得还能剩下多少底气,到头来,你还是得认命。你总不至于因为饭菜不合口味,而宣布绝食吧。
爱情是风
没有谁不愿意拥有高贵而长久的爱情。愿意拥有是一回事,能不能拥有是另一回事。
相敬如宾就是爱情吗?白头偕老就是爱情吗?我常常猜想这些表象的背后会不会隐藏着难言之隐?所以,我情愿把这些称之为夫妻之情。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夫妻之情都可以称之为爱情的,就像招摇过市的名牌产品里,不见得没有假冒伪劣。
三毛说得更干脆:爱情,如果不落实到穿衣、吃饭、数钱、睡觉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里去,是不容易天长地久的。
我不认为这是三毛的爱情观。我甚至想说,这压根儿就不是爱情,这只能叫作实实在在的生活,当然生活是会天长地久的。如果硬把它看作爱情,那么这样的爱情就是真的落实到这些生活里去,也不见得就真的能天长地久。三毛是个追求浪漫的人,她注重瞬间的心灵感受,我坚信她骨子里绝对不会仅仅把吃饭、穿衣、数钱、睡觉看作是爱情。
那么什么是爱情呢?我认为劳燕分飞、双双化蝶应该是很美丽的爱情形式——当然她算不上最圆满。
因为,虽然劳燕比翼、双蝶齐飞更符合人的心理需要,但我担心,若真的这样了,她们的爱情在实实在在的生活中,会不会瘦得只剩下“感情”?假如牛郎织女“你耕田来我织布”地过上一辈子,他们可能很幸福。但,你想没想过,他们也有可能不幸福?君不见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刚刚欣喜若狂地宣布他拥有了爱情,声音还未落到地上,他已开始叫苦连天地喊当初看走了眼……
我不相信这是个别现象,因为这个世界变化太快,爱情变化得也快,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讨厌,就像有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写出一部《红楼梦》或《飘》。
阿猫阿狗,我的朋友们,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说这些而对爱情心灰意冷。这个世界肯定存在爱情,还肯定存在“天长地久”的爱情——关键在于你如何选择她,看待她。我劝你最好把“门当户对” 当作选择爱情的基础,当然,这里的“门”,专指“心灵相通”之门;这里的“户”,专指“性情相融”之户。并且,最好只把爱情当作花,而不要希求她结果,不要希求牵着爱情的手走进婚姻之门。
说来说去说到底,爱情是风最理想,当然不是狂风、恶风,而是擦肩而过的柔风。当你想念她的时候,你就把自己想象成树,这样,无论你站在哪里,总会有风,从你的叶子下面轻轻拂过……其实,这就足够了。
阿猫阿狗我的朋友们,信不信由你,听不听由你。
家庭是茧
这里的“家庭”专指夫妻两个人东挪西借拼死拼活共同构筑起来的“窝”。
当初,两个人就像两只吃足了桑叶急不可待想吐丝的春蚕,争先恐后不遗余力地吐,看谁吐得多看谁吐得快,吐啊,吐啊,丝尽了,茧好了,两只意气风发的蚕变成了一只茧壳里的两条懒洋洋的蛹(我不知道有没有两条蛹睡在一只茧壳里的事,我这里只是比喻,希望一些喜欢研究的人,不要因为我这句话,激起“考证”的神经)。
终于有了家,两个人喜不自胜,一下班就匆匆忙忙地往家赶。用欣赏的眼光瞅瞅洁白的墙壁,摸摸贤良的桌椅,然后,你含情脉脉地看看我,我柔情似水地看看你,真是其乐融融,温馨无比。啊,家,真是一处宁静温暖的港湾!——满足得犹如那两条懒洋洋的蛹。
可是,好景不长。港湾里也有风吹进来了,港湾里也有浪涌进来了,锅碗瓢盆交响曲,再也不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妙声音,而是“呕哑嘈杂”让人难以忍受的噪音。然后,两个人开始在相互指责中分工:谁做饭啦谁洗衣服啦谁打扫卫生啦谁照看小孩啦等等等等,折腾得两个人头晕脑胀心烦意乱。此时,两个人的心里正在异口同声地喊:“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老钱啊老钱,你说的话,当初俺咋就听不进去的呢?!”——犹如那两条懒洋洋的蛹,一觉醒来,看到身边的伙伴,感觉很好奇,激动得天天在茧壳里耳鬓厮磨。可是日子不长,两条蛹就开始相互反感起来:“就这么一丁点的地方,你还和我挤在一起,真烦人(蛹此时把自己看作是人)!”可是,没办法,上下左右前后全是它俩的前身“蚕”编织的“茧壁”。它们只好天天在心里使劲:“快给我一双翅膀吧!快给我一双翅膀吧!”
两条蛹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它们各自拥有了一双小小的翅膀,变成了蚕蛾,飞出了共有的“茧壳”,当它们再回过头来,才发现它们居住的“窝”多么美丽,于是两只即将分手的蚕蛾,相互用触须示意,也可能是耳语:“来生还和你同住一个茧壳。”——这也很像夫妻两个人的感觉。毕竟,绝大多数的港湾,不可能发生翻船事件,没有谁愿意把齐心协力建成的家一分为二。既然当初没听老钱的话,那现在就开始面对现实吧,夫妻俩开始相互适应,相互忍让。不知不觉,垂垂老矣。回首来路,倒发觉两个人处得蛮有意思的。于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老伴俩互诉衷肠,发誓“来生还和你共筑一个家!”
到此,我想说的差不多已经说完了。为负责起见,再郑重声明一声:家庭是茧,是夫妻俩最初心甘情愿结成的茧,无论如何都要善待她,首先不要把她当成宁静的港湾,那么,她也就不会成为埋葬你心灵的墓地。就此打住,阿猫阿狗我的朋友们,你们过瘾没过瘾就都跟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