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涛:小纪市井一瞥
2015/10/29 20:32:25 来源： 人气：2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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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古代摆渡艄公的名字被叫成一条河、一个镇，激流勇进的精神成了一方水土的文化传承。 近日我与友人走进这个以渡工的姓来命名的古镇。徜徉在里下河水乡重镇的市井之中，慵懒的冬色在夕照中变得五光十色，杂色斑斓。
古人称“立市必四方，若造井之制”。在小纪镇农贸市场外下车，我们便站在“人民中路”与“真武西路”两条街的交汇处了。另有南北方向中兴路与东西方向的真武路和上叙两条街十字交叉成“井”字形。端直的街道整齐大方，与诸多一条街、十字街的乡镇相比，此地的市井布局略胜一筹。这里远离都市，处于水网之中，有如处子平和安闲。街声如歌，嘈杂乱唱，是市井的一个点缀。满街的摊点与富丽堂皇的商店相依相偎、相辅相成，一副百年的糖担子上一个个正方盒子的玻璃把夕阳的余光反射在超市的招牌上，房产中介中心的隔壁是五十年代开业的粮油兑换中心，其它地方早已消失的物物交易原始方式，在这里，用黄豆、菜籽换粮油的老乡们排队结算正忙呢。现代的和原始的，高雅的和低档的同处一个时空，和衷共济。一切是那么和谐，悠闲，自然闲散。
在人流熙攘的中兴路大街上，宽阔的大道，高耸的商业楼宇，美观而气派。大道边摊点连绵不断，有服装、食品、百货、花木等，品种丰富，商品琳琅满目。最辉煌耀眼的是颇具水乡特色的铜器，都是手工工艺品。那些与城市人久违的冬天取暖的铜火炉、铜水捂、厨具铜勺、铜铲、铜火锅、铜香炉蜡烛台、铜脸盆、铜痰盂等，个个制作精美，光亮如镜，人见人爱。我记得在兴化大街也有很多这样的摊子，当是水乡市场的一大特色。中兴街南头有一公园，远远地看到渡工小纪摇橹的塑像高高地耸立于蔚蓝色的天幕，其波浪纹饰的台座下有两个 “博浪” 大字。壁面铭文，乃小纪政府所立，旨在纪念先贤，砥砺奋进。塑像前的广场有一群中老年妇女在跳广场舞，伴着音乐流溢出热情与活力。
真武路上的真如寺是始于唐朝的建筑，大雄宝殿的北面就是小镇的市井发源地---以石磨铺路的磨子街。这一点很符合《周礼考工记》中关于城市建设“面朝后市”的布局。即市场应建在殿宇的北面,这是最传统、最合“礼”的一种城市布局。古人认为“市者利之所在，必后而背之，故立于王宫之北。”这一观念大概亦是中国社会轻商重官的来由吧。西汉长安、元明清北京都是“面朝后市”，全国城市亦多仿效。虽然如今的磨子街青苔斑驳，已成为即将改造的老街，但是幽静的青砖瓦舍，古朴的布局，静穆地揭示着小纪镇源远流长的古意。
真如寺在我的“真如真谛”一文中曾有过记叙，这里不再赘叙，在它的对面街上有一处古色古香的两层楼建筑，却不能不着重提它一笔。它就是制作闻名全国的小纪熬面的餐馆---利民小吃部，这是小纪市井的一朵奇葩。想吃熬面，还须预订，我上次来小纪就没有吃成。这次在预订时，邂逅制作熬面的传人缪乐成。老师傅年过七旬，精神矍铄，红光满面，静穆纳言。谈及熬面的来历，老缪徐徐地说道“1979年镇上叫我带领回城知青创业，搞起这个小吃部。当时一无资金，二无技术，因为小时候在堂兄缪乐之开的熬面店吃得多，才想起把熬面这个本地特色重新恢复。”后面他便不讲了，只说，明天拿一份旧发言稿来，“那上面全着呢”。
第二天一早，我们来到利民小吃部。瞥一眼店堂，顾客已不少。吧台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大妈用6元钱买半笼杂式包子，喜滋滋地去找桌子享用。店堂内多为本地顾客，他们从浅笑低语中尽享生活的闲适。当满满一大海碗熬面送到我面前时，不禁为当地人叫“茆子”的配料的五颜六色、精致而赞叹。黄而泛黑的油炸鳝鱼丝，洁白的鸡丝、笋片，红色的咸、鲜瘦肉丝，紫色的猪肝，粉色的淡菜、虾仁、腰花，碧绿的菠菜，牙黄的榨菜，还有若隐若现的蟹黄混合在汤中。汤是浓的，以老鸡汤为主，加筒子骨一同煨，尝一口，鲜美纯正、回味无穷。我连连按下快门，将如此良辰美景美食佳肴一一定格在永恒。实在是吃为观止，吃为“拍”止，忘情若此，引得大快朵颐的文友嬉笑。吃了大半碗，肚子就饱了。这熬面恨不能将天下美味融于一碗，鲜、嫩、酥、脆、香，味浓不腻，爽口诱人，主打水乡特产，兼容腊味海鲜。细品味，面条最好。微粗的面条在高汤里熬制，吸足了各种配料的汁水，嘬一口熬面在嘴，嘿，那才真正叫个爽！
从老缪带来的资料可知，这个小吃部当初靠借来的300元起家，艰难创业20年，建成两层楼面积340平米、具有数百万固定资产的高档餐馆，曾被评为江苏省劳动服务先进集体。缪老在为集体创业期间忍受了伤妻之痛，连最后一刻也没有在妻的面前；还扛住了因电线路老化，店堂失火的灾难，在废墟上重建新店。如今店已卖给私人老板，他掌勺熬面，坚守利民小吃部的这一特色品牌。在雾气氤氲的制作间，他一手拿勺，一手夹长筷，为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熬面，演绎舌尖上的神奇。欢快的炉火映照着他硬朗的身子骨、挺拔的身影。这是一个坚强的男子汉！像一首歌，“岁月风雨，无情任吹打，却见他更显得英姿挺拔”。老缪活得勤奋、踏实、豁达。
短短两天，惊鸿一瞥，使我领略到小纪镇娴静从容的气质，感受到它悠闲古朴的情怀，目睹到它幸福富裕的居民生活。一个里下河地区古老而新兴小城镇的印象是那么强烈、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