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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向杰:声音的故事小辑

2015/10/6 10:09:34      来源:      人气:2728

美丽也可以永恒
                          ——葛兰印象
                                                 
    第一次见到葛兰老师,真是让我万分惊讶,一袭黑色的长裙,一条深红的披肩,高高盘起的发髻衬着清秀的面容,没想到七十多岁的老人也可以如此美丽,那种历经风霜而更显精致的美,正如老师的名字一样,散发着空谷幽兰般的淡淡清香,让人浑然不觉中就为其倾倒。
    作为新中国的第一代播音员,葛兰的声音曾经伴随着我们的成长,那清亮悦耳的嗓音、感情真挚的播报,至今想起依旧让人回味。2007年,中宣部、教育部、文化部等八部委在北京联合主办全国推广普通话形象大使选拔活动,我和葛兰老师一起被邀请担任了评委。初次担任如此高规格的赛事评委,我真的有点诚惶诚恐,也许是看出了我们几个年轻评委的紧张,葛兰老师轻轻地笑了,招呼大家赶快吃饭(我们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见面的)。饭桌上,葛兰老师完全就是一个和蔼的老奶奶,不时告诉我们这些外地来京的哪些是北京特色小吃,该怎么吃,最后还不忘了叮嘱我们少吃点辣的,因为外地人冬天来北京会感觉很干燥,吃了辣的会更容易上火,影响嗓音。她说,做我们这行的,声音就不属于自己了,一定要保护好。而她自己也只是吃了一些清淡的蔬菜,怪不得老师的声音依旧像年轻人那样具有穿透力,原来她一直把声音作为一种美丽来爱惜。
    原以为葛兰老师只是属于我们以及我们父辈那个年龄段的人的,毕竟现在的广播电视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让人眼花缭乱的所谓新新人类,各种新锐的主持播音风格几乎占据了所有的节目,字正腔圆差不多就是落伍的一种表现。可在第二天的开幕式上,我才发现自己错了,喜爱葛兰老师的不但有我们这样的,还有不少少年儿童。开幕式是在京郊的一个剧场里进行的,仪式结束之后,评委们要回宾馆准备下午开始的比赛,而从主席台到剧场外这短短的几十米路,葛兰老师就走了半个多小时,不断的有孩子和家长喊着“葛奶奶、葛奶奶”,冲上来抢着和她照相,一波下去,又上来一波。一位来自吉林的家长紧紧拉着葛兰老师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她说“葛老师,您还记得我吗?二十年前,您在吉林的时候还抱过我呢?我那时……”那一刻,我看见葛兰老师眉宇间全是爱怜,她轻轻地拍着家长的肩膀,示意她平静下来,那模样就像是母亲对儿女一样温馨温暖。因为是我一直在陪护着葛老师,所以看见要求合影的选手太多怕老师过于辛苦,我连忙用身体挡住人群,搀着老人家挤出会场。坐到车上,我才松了口气,扭头问葛兰老师为什么不拒绝呢?老师笑了,“家长带孩子来北京比赛多不容易,而且我喜欢孩子。”美丽的微笑让七十多岁的老人显出了几分孩童般的纯真。
    因为经常担任评委工作,葛兰老师显得很有经验,比赛开始前她就告诉我们将分数分为三个档次,按语音、表现力等几个方面评分。按照组委会的安排,葛兰老师担任评审的都是年龄较小的组别,因为孩子年龄太小,有的不过四周岁,所以上台难免紧张,不少选手都不知道站在那里合适,这时,葛老师就会告诉他们,“往中间站点,再来一点,哎,对了,开始吧!”温和的口气让坐在边上的我都感觉亲切舒适,像祖母的叮咛。有的时候,葛兰老师还会在选手结束表演的时候,亲自示范一下,“这句话这样说会更好……。”说的选手连连点头,我们也觉得葛老师对语言的处理确实是相当到位。
    在最后一天的评审工作中,我们遇到了一个少年组的选手,听起来声音有点含混,字咬不准。本来我们只是评委,只要按规则打分即可,没有必要去寻找原因,可葛兰老师立刻叫住了她,让她走近观察了她的口腔,然后叫来了她的家长,叮嘱他回去后一定要带孩子上医院看看,孩子的舌系带有问题。看着家长感激不尽的样子,我的心里也是热乎乎的,什么叫德艺双馨,这就是呀。
    休息的时候,葛兰老师也会和我们聊天,她告诉我,自己现在不播音了,但依旧在从事教学工作。她说,“我老了,已经是属于过去时代的人了。1951年我参加工作,在中央台播音的时候才18岁呀,花儿一样的年纪……”说这番话的时候,葛兰老师斜倚在沙发上,红红的披肩衬得白皙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少女般的红晕。那时正值建国初期,交通、通讯非常不便,边远地区的报馆和朝鲜前线的志愿军都有一批抄收员,他们每天通宵达旦地抄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记录新闻,然后连夜赶印出报,志愿军的抄收员更是要在条件极其艰难的战壕里抄收祖国的建设消息,油印成小报再分发出去。 
    葛兰老师说:“当时老同志经常很严肃地告诉我,要认真备稿,不懂要问,不认识的字要查字典,不能念错一个字,否则会影响抄收员的抄收并影响出报。” 
    “错了不能重说一遍吗?”我问。 
    “那时都是直播,自己发现错了,马上重复改正,但很少有错的情况……。” 葛兰不无感慨地说:“真是太快了,一眨眼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夏青老师也走了好几年了,我现在就想多带几个好学生,也替夏青老师多带几个学生。说心里话和孩子们在一起,我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了。” (夏青是葛兰的丈夫,我国著名的播音专家和语音专家,二人相濡以沫共同工作生活了四十多年,2004年夏青老师因病逝世。)从葛兰老师的语气中,我分明感到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对自己从事了大半辈子的播音工作依旧充满了着留恋之情,因为这里面有她的青春、有她的爱情、有她生命中的一切。
    岁月无情,但它只能带走人的容颜,却带不走人的精神。看着眼前这位恬静典雅的老人,你会突然发现真正的美丽是可以永恒的,这种美丽如同河蚌里的珍珠,温润细腻,是用智慧、爱心、勤奋层层包裹滋润,历经岁月的冲刷才渐渐显现出来的。


向着太阳飞翔
                                       ——和周正老师一起工作的日子
                                               
    2007年,北京迎来了50年来最温暖的冬天,晴朗的天空,暖暖的阳光,让苏北小城来的我们顿觉亲切和舒适。带着这种心境,我遇到了播音朗诵届的前辈周正老先生,并且有幸和他一起共同工作了一段日子。
    记得小时候,每天中午放学吃午饭是我最享受的一段时光,因为可以边吃饭边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小说连播,《西游记》、《水浒传》、《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等大批的古今中外优秀文学作品都由此而成了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可以说,我最初对文学作品的欣赏就是从那时开始的。而对周正老师的认识也缘于长篇小说《红岩》,是他用语言对这部反映解放战争时期我党地下工作者与敌人进行艰苦卓绝斗争的小说进行了二次创作, 全面细腻的播音技巧,扎实稳健的语言功底,通过对一个个小说人物的鲜活塑造,将那段历史活生生的展现在我们面前。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也曾一度成为用语言和听众交流的主持人,对周正老师的了解就更多了,知道他是中国第一个在银幕上扮演列宁的人,他所录制的长篇小说除了《红岩》,还有《皖南事变》、《三人行》、《永远在初恋》等等。那醇厚的音色、深沉的情感,张力十足的语言控制,激昂处如波涛汹涌,缠绵时如细雨霏霏,每时每刻都让人欲罢还休,听过他的作品 ,你大抵就会明白什么是朗诵的最高境界。没想到这次去北京竟然可以和周正老师一起担任全国推广普通话形象大使选拔赛的评委,真是既感兴奋,又感紧张。
    因为年龄健康的原因,周老师已经不能独自外出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被工作人员搀扶着,拄着拐杖慢慢踱上楼梯的。因为比赛安排的场地是在京郊的一个度假村里,所以没有电梯,而到语言比赛的场地必须徒步上到二楼,这些在常人看似不值一提的事情,对周老师来说却是太难了。因为他的膝关节已经不能打弯,左手也使不上劲,曾经高大健硕的身体也已成了负担,看着他那么艰难地上楼,工作人员弯下腰想背他,可被他婉言拒绝了,他告诉我们,“这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那一刻,我突然感到眼睛发酸,泪水在眼里打转,心痛的感觉一下子就拉近了我和这位老人的距离。我明白这是一种不容折损的尊严,因为老师觉得他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被人照顾的。
    比赛日程安排得非常紧凑,上午八点半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七点,一天下来要听二百多个参赛选手。这样的工作量不要说七十多岁的老人,就是我们这样的年轻人,都感觉非常疲惫,可周正老师始终听得那么认真,不时在积分表上写上评语,作为一个朗诵艺术家,他当时所面对的都只是一些初出茅庐的孩子,最小的只有四岁,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五岁,他完全可以用一种洒脱的心态听听就算了,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较真,可从头到尾,周老师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些孩子身上,没有丝毫懈怠。
    尽管北京的天气不太冷,可毕竟是冬天,房间里的暖气让人觉得特别干燥,我们每个人都在不停的喝水,周老师就坐在我的旁边,却很少动杯子。一开始我还觉得很诧异,以为老师习惯了不觉得口渴,一天下来我才觉出其中的缘由。原来周老师行动不太方便,而卫生间离比赛场地有一小段距离,老先生是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影响选手参赛,才很少喝水的。望着老师因为缺水而干燥起皮的双唇,我的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敬意,一位年近耄耋的老艺术家,在为社会奉献余热的时候,却依旧不愿给他人添麻烦,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品质呀,着实让我们这些后辈汗颜。
    比赛的选手来自全国各地,普通话的水平也参差不齐,所以打分的标准很难控制,在香港选手参赛的时候,差距就显得更加明显。比赛中间休息的时候,周老师告诉我们,给香港台湾选手打分的时候,可以适当放宽一些,因为他们的语言规范度和内地相比要有一定距离,我们要推广普通话,就要给他们多一些鼓励,多一些向上的空间。当比赛再次开始,面对香港选手的一脸挚诚,我觉得他们真是太幸运了,因为在他们面前,有着这样一位经验丰富、宽厚严谨的良师。忙碌的评审工作中,周老师也没忘了提携我们这些后辈,不时告诉我们各地选手自身的方言在其普通话中的影响。一遇到特别好的选手,老人家就显得特别兴奋,遇到一些经典的作品,比如当贵州一位男选手朗诵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时,我甚至都可以看到他的嘴唇在轻轻地翕动,分明是在和着音韵吟诵,“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那一瞬间,老师的目光那样柔和,沉醉其中的他也许又回忆起了自己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
    时间过得飞快,两天的赛事很快就结束了,当最后一位选手离开赛场的时候,周老师一下子松懈下来。他坐在那里,收好评审表,摘下眼镜,一丝怅然浮现在脸上,也许对老师来说,工作才是他最大的享受。
    在度假村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来到了周老师的房间,为了方便,老师的门是虚掩的,周老师坐在床上,看到我们进来,显得特别高兴,让我们赶快坐,还笑着说,身体不好,让大家受累了。因为我们第二天就要离开北京,所以特别想和周老师合影留念,并且希望他给我们写几句,毕竟我们也算是周老师的粉丝,可看到老师疲惫的样子,又都一下子泄气了,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谁知老师一眼就看了出来,主动招呼我们合影,为了能给我们写得更好一些,老师还从床边慢慢地踱到桌前坐好,打开台灯,认认真真地练了一遍,才开始正式写,最后还不好意思地说,手不大听使唤,下次有机会再重写。
    从老师的房间出来,天已经很晚了,京郊的夜晚因为没有太多的灯光污染而显得特别清冷,漫天的星光麻麻的,让我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读过的一则故事。一只苍鹰一生都在飞翔,向着太阳,向着蓝天,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他的飞翔,然而当那不可抗拒的生命轮回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却飞不动了,于是鹰来到了高山之巅,用尽最后一分气力,从山顶滑翔出去,尽管他知道这意味着他将立刻粉身碎骨,但他还是向着太阳再次起飞。他热爱生命,但他更热爱飞翔!周正老师不就是那只向着太阳飞翔的雄鹰吗?人生何许短暂,短暂的一生就要像周老师一样,尽自己的所能为社会、为自己热爱的事业奉献所有的光和热。


夕 阳 正 红
                                ——张家声印象
 
    经历了多日的雾霾,终于在我去拜望张家声先生的这一天,北京露出了春日的艳丽。路边粉粉的桃花衬着天空水洗般清澈,让人心境无由地欢喜,真好,北京的春天。
    这次能拜见被誉为朗诵界的泰斗人物张家声先生还要感谢朗诵界的另一位杰出人物,中国煤矿文工团团长瞿弦和先生,是他在其间穿针引线帮我联系上了张先生。考虑到北京的交通状况,为了不让老人家久等,我提前一小时就出发了,可是北京的胡同呀,迷宫一般,难怪北京人自己也会偶尔会找不到路。一路上,张先生几次打来电话,问我到哪啦,告诉我该怎么走,最后快到的时候,张先生干脆直接告诉我他从家里出来了,在小区门口接我。尽管之前从未谋面,小区门口人进车出,熙熙攘攘,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张先生,蓝格子夹袄,灰色的呢帽,配上一条蓝灰格的围巾,那股子精气神让人凭生一种敬慕之情,根本就不会认错。本来让先生亲自出门来接就已经不好意思了,见面之后,先生的热情亲切更是让我有些局促,要知道先生的影响力不只止于国内,他可是被诸多中外媒体誉为“中国名嘴”、“中国国嘴”的张家声呀。
    先生的家很简朴,没有精心装修的痕迹,可处处透着儒雅舒适,书房里的墨香味淡淡地飘进客厅,告诉我主人不仅在声音上卓绝峰顶,于笔墨间也应该是挥洒自如的。先生热情地给我让座,沏茶。平易近人的态度渐渐打消了我之前的顾虑与紧张。落座之后,我说明了来意,想请张家声先生出任我们即将成立的连云港市朗诵协会的顾问。本以为老人家会拒绝,因为之前,好友们就给我打过预防针,说老爷子喜欢务实,不太愿意接受这类头衔。他拒绝过很多“国”字头的社会职务,像你们这样城市的社会团体,他就更不会了。但我不死心,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向老人家表达了我的心声,同时也做好了如何恳请先生出山的准备,没想到先生毫不犹疑地答应了,并为即将成立的朗诵协会欣然提笔写下贺词“言为心声”以示祝贺,希望协会成立后,多开展活动,推动地方语言事业向前发展,先生嘱托我铭记在心。
    先生的声音圆润饱满、高亢明亮,面对面交流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后悔没带个录音笔,恨不得把先生的每一句话录下来细细琢磨,要知道张家声的话语曾是无数人学习普通话的标准教材,他的演播更是倾倒了无数的听众,像我们熟悉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复活》等当年都曾经风靡一时,《毛泽东的故事》、《抉择》还获得“中国广播文艺政府奖”一等奖。他本人也被国务院评为国家级有“突出贡献奖”的话剧表演艺术家、全国十大演播艺术家。
    而今先生年近八旬,可依旧能活跃在舞台之上,朗诵造诣炉火纯青,风采不减当年。这些都得益于他的好身体,出生于武术之乡河北沧州,张先生自幼习武,高中时代体、音、美成绩都非常好,跳远更是当时北京市中学生的记录,毕业后被分配到一所中学当体育老师,每天任课时间长达五六个小时。张先生认为,声音来源于气息,气息依靠力量控制,话剧演员在舞台上,没有充沛的体力不可能完成两个多小时的演出。拍电影、拍电视更是夜以继日,身虚体弱,记忆力欠佳,就不能达到角色的要求,而从艺几十年来,自己从未因为身体原因而掉过链子,就是那几年的体育老师生涯为他日后的表演艺术打下了良好的身体基础。说到这里,张先生笑着对我说,你们现在还是要多锻炼,不能以忙为借口,忽视身体,要知道健康密切联系着每一个人、每一个行业,体育和人生有着密切的关系。
    谈到朗诵,先生很感慨,他说很多人都觉得朗诵太高雅,离自己很遥远,普通话都不标准,如何朗诵呀?其实不然,人人皆可朗诵,只要你热爱,就可以。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一首作品,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抠,从每一个字每一个音开始校正,然后连起来感受,言为心声,如果心里没有受感动,多标准的话语听上去也会很假,反之,把自己的感情加进去,渐渐地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朗诵同样可以打动人心。朗诵还可以训练人的口才,增强语言的感染力,学习朗诵艺术是提高口才的捷径,“口才就是一个人说话的才能,它犹如人的血脉,人人都需要,行行都需要。”说着还举了个例子,“我经常去陶然亭公园散步,来回都要经过一个小胡同,来往的人很多。里面卖什么的都有:花呀,鸟呀,小金鱼呀等等,有天回来看见一位老农,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个篮子,篮子上面盖一块布,布上面摆着两个咸鸭蛋。我本来已经走过去了,老农吆喝了一声:‘咸鸭蛋,带油儿的!’我回头买了两斤,为什么?因为我就爱吃带油儿的咸鸭蛋。这句吆喝声吸引了我,就体现着口才,体现着语言价值!你说是不是人人都需要口才呀?”……。
    先生的桌子上放着一张打印稿,我瞄了一眼,是一首按照古词牌格律重新填写的新词,大概是先生正在准备演出的作品,上面用铅笔勾画着哪些地方要停顿,哪些地方要扬起,甚至还用拼音标了几个地方的读音,这真让我吃惊,要知道像先生这样身份的大家,随便开口就是完美,却还要如此这般精心准备,着实让我感叹万分。大概是注意到我的举动,张先生解释道,“别以为我天生就会朗诵,我也需要准备的,以前每次上节目我总会备一本字典,我必须要让观众得到最正确的理解,不能因为一语之差误导观众。”几十年来,张家声演过不少戏,演播、朗诵过许多作品,都是在准确、丰富、形象而又深刻地理解了作品之后,变作品中的生活,为“自己”的生活,用心用情塑造了一个又一个“我”。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张先生曾经为一部准备参加国际比赛的电视专题片录音,因为时间紧,对方希望先生直接进棚,说:“你这么大的艺术家,还用准备?不用!就三千多字,我以前请过两位著名主持人录过节目,他们都是进了录音棚,看上一遍稿子就录了。”可先生说,“我不准备怎么给你录?我比他们笨!就是三个字的稿子,我也得准备!我得考虑为什么仅仅是三个字,竟然能解说三十分钟的片子!”后来这部片子在国际上获了大奖,对方专门电话致谢,所以先生的成功除了天分,绝对是认真勤奋努力的结果。
    临别的时候,张先生执意要送我,站在他家的门口,先生再次叮嘱我,回去后要脚踏实地的开展工作,不要贪多,可以先组织一个小圈子,每个人先完成一个作品,慢慢地攒起来,时机成熟的时候就是一台节目,把它推出去,吸引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我知道,先生的时间非常宝贵,虽然年事已高,可是各种讲学、演出的安排不断,今天却留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给我,感激之余,更被先生对朗诵艺术的挚爱所打动,为先生谦和平易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在楼的转角处,我最后回首和先生道别,远远望去,夕阳正红,先生负手而立,身姿依旧挺拔,大片大片的金色光线从先生身侧打来,犹如舞台灯光,那一刻的感觉竟然有些让我迷离,仿佛又看见了舞台之上的张家声先生,言语间挥斥苍穹、举手处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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