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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明:军号嘹亮

2015/9/30 16:10:38      来源:      人气:2944

    清晨,东方泛出的一抹淡淡的云霞,好像在跟人类开玩笑似的,时儿若隐若现,时儿又若即若离,太阳似乎还在地平线下沉睡着。
    而我几乎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就醒了。揉揉眼睛,伸伸懒腰,打打哈欠,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凝神谛听,等待那“哒哒嘀哒……”高昂、激越、气势磅礴的军号声的响起。不过,近几天来,由于处于春节的放假期,于平时而言,军号声响起的频率没那么高,号音的种类也没有那么多了。我明明知道情况特殊,是春节,放假休息,但心中的那种习惯性的期盼、愿望还是如约而至、悄然走来,好像没有了这军号声,心里堵得慌,像失去了什么似的,那种强烈的眷恋感觉越来越浓。也许这就是历练军旅、洗礼铁血的人,都被军号那种振奋人心的魅力所吸引,所迷魂的缘故。
    是啊!军号属于军人。虽然我当兵时间不长,但从绿色方正、直线加方块的组合中,我悟出了军号是军人的象征物,是每一位战士的向导,是永远发光的灯塔与航标。从我入伍的那天起,那悠长的起床号、息灯号、吃饭号、集合号、冲锋号、疏散号、防空号等一串串高亢的军号声,就成了我军旅生涯中最鲜亮、最优美的音符,正是这一个又一个跳跃的音符奏出那和谐一致的音波,波及着我的行动、我的言语、我的理想……
    事实上,这种感觉来自于身境,来自于仰慕,来自于感动,更来自于这座独特“熔炉”的高地,致使我思绪万千,感怀无限……
    记得刚当兵的第二天,天亮不久,一声嘹亮起床号声犹如雷前的闪电瞬间划破长空,与早晨的霞光一起出现时,我惊叹了,真像是天籁之音!一种激人奋进的激情在心底油然而生。仰而望天,我感到了那是一种原始生命的律动,一种蓬勃向上的气势,一种热血喷涌的豪情;俯而听之,那是希望之声,前进之声,告捷之声。因为南昌城头的“八一”枪声,黄洋界上的炮火声……天安门广场的礼炮声,哪一个胜利不是军号在召唤?哪一次成功不是军号在指引?军号声声,山河变,打下了一个崭新的中国。
    “军号是战争之魂”,这是拿破仑说过的一句话。这句话还是我在新兵连时,连长在讲课的过程中,所涉及到的一句经典话语。虽然当时连长只是蜻蜓点水,淡淡一说了事,一说而过,而我却把那句话当成了名言,盘桓于心头。于是,我怀着崇敬与好奇的心态,开启对军号原由、含义、乐声的旋律以及韵味的研究,用心去感悟一下这其中的奥秘与神奇所在。
    那天正好是星期天,也是我到部队后的第一个休息日。我走出住地营区,一缕明媚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身上,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发觉今天阳光的透彻与干净,蓝天白云也格外让人心动,脚步都变得跟心情一样的轻松、轻盈。我沿着“军民大道”一直往前走,尽情领略着独自走出来的许许多多的美妙:我看到了远处群山峰顶的轮廓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路两旁的梧桐树,荫翳交叠,还有那营区中特有的身材轻柔细长,姿态婆娑动人的树木……在结满洁白晶莹花朵的衬托下,宛如一幅天然的画图,美得我心旌摇荡,令我陶醉、令我倍感舒畅……
    不一会儿,向左转,绕过大礼堂,我便来到了团部的图书馆。其实这座图书馆很简陋,全是就地取材,用山石堆砌而成的墙面,老屋架构,平房六间,开间较大,呈东西走向,与礼堂平行。
    我走进馆内,安静自然天成,只能依稀听到自己至轻的脚步声。虽然里边看书的人数不少,但大家坐立整齐、井然有序。
    我顺着书架,仔细地在书架前穿行,将目光从一本书挪到另一本书上。一会儿在架前驻足,用手轻轻地摩挲着那些书的扉页;一会儿,又迈着步子,向前走着、走着……结果所目睹的内容几乎与军号毫无相干。于是,抱有一线希望的我,赶紧穿过阅览室,来到了藏书的地方——图书室。在我一阵光顾后,只见那位热情、大方的图书管理员向我走来,主动地询问我的来意。然后,在她的建议之下,按照检索书名的方法,我带着查阅的书号,跨进了藏书厅……
    当我立定于厚薄深浅颜色字体不一的书册前,总觉得那一个个跨越时空却又永不消弭的名字背后,仿佛都有一个宽袍舒袖长发飘飘影影绰绰的身形。军事理论、术语、常识,新闻报道、小说、散文……随手一笔,就把那些年代久远的源源、故事,那方浩如烟海的历史的天空凝滞于这小小的斗室方寸内。于是,思绪伴着时光疏忽远去,唯有岁月的流景站在落满烟尘的扉页上,与我默然相对。恍惚间,竟不知道身处何处,今夕何夕了。
   不到一个小时,就找到了几本涉及到“军号”知识方面的书籍。我如获至宝,来到阅览室,在窗户边的座位上便坐了下来,逐字逐句地品阅起来。心急的我,一口气就囫囵吞了个大概。所有的视线和心绪立刻便被书中生动、精彩的描述深深吸引……
    据始料记载,人类自从有了军队,就出现了军号这种特殊的乐器。它以规定的号谱或按号谱吹奏的号音来表现信息的内容,用于传递简短命令、报告、报时以及识别敌我和发放警报等。在1858年的时候,英国设计了盘绕两圈细管体的军号,作为正式军号,为轻步兵传令服务。而我国的军号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是由古代的角演变发展而来。
    虽然当下没有炮声与硝烟,没有战壕与阵地,没有军号与厮杀声,但战争的痕迹却从字里行间中渗透与显露出来。我仿佛看到了司号员手中高高举起的飘动着红穗带的军号,看到了军号声中千军万马一齐勇猛冲杀的壮烈场面……继而历史的画卷顿时鲜活起来,那些情景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1934年川陕苏区的反“围剿”中,红四方面军第九军直属队不幸脱离了大部队,面对兵力少与敌军的重兵把守,他们急中生智,巧妙布兵,让号兵连呈一线展开,每隔10米一个号兵,配合全队,结果一举攻占了前沿,敌人束手就擒,以小的代价取得了大的战果。
    1939年冬,胶东军区五旅十五团,在松山镇战斗中,巧妙的在松山镇四周,设置了多个司号兵组,每组两人。采用“军号攻击法”,声东击西,让敌人搞不清我军到底有多少兵力,只觉得大军压境,惊恐万分,闻风丧胆,军号的震慑作用又一次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直到朝鲜战争的初期,军号声再一次吓得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胆战心惊。有这么一件事:在我军战俘营里,我方管理人员询问一美军战俘:你们营长是怎样被俘的?他回答说:你方到处都是莫名其妙的怪物在叫,把我们吓懵了,结果只能举手认输——成为俘虏。这么一讲,看似很有趣,但征途上的军号的确有了魂,有了神,有了灵,其作用不可估量。
    军号不仅美军怕了,英军也不例外。1951年1月2日晚10时,我志愿军某团七连固守釜谷里南山,英军“来复枪团”向七连发起了7次大规模攻击,其损失严重,弹尽粮绝,仅剩7人。情急之下,司号员——郑起代理指挥,灵机一动,突然吹起了冲锋号,结果让英军纷纷抱头鼠窜,退到了山下。这场战斗,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军威,谱写了一曲气壮山河的胜利凯歌……
    这是多么感人的画面啊!
    小小的军号,你无论是处于哪个年代,哪个时期,还是长征路上的红军、抗日烽火中的八路军、三大战役中的解放军、或是跨过鸭绿江的志愿军……他们都在军号声中鼓舞士气,激扬勇气,军号响到哪里,传到哪里,哪里就有希望,哪里就有人间春色。
    为之渐懂的我,明白了军号传来的是光明之声、胜利之声;释放的是正义之音、和平之音;蕴藏的是力量的旋律、厚重的旋律;注入的是“声咽”之情、肃穆之情……那清脆响亮、声声入耳的军号声,又一次让我深深体会到军号声就是祖国的呼唤,人民的呼唤,党的呼唤……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满是军号,满是激发斗志、催人奋进的英雄旋律,也憧憬未来。在今天,战争年代的军号声虽然像一首隽永的诗,永远地悬挂在人生的背景上,留着细品,但注入更多具有军事美学色彩和军旅文化激情的军号声,在和平时期又一如既往与时代的脚步合拍、齐进,与军民的呼吸同频、共振,回荡在平原、丛林、峡谷、海洋……回荡在军人的生活中,流淌在军人的血液中。因为那是一种不怕牺牲、无所畏惧的精神象征,更是革命英雄主义精神的奏鸣……
    “哒—哒—嘀—哒—嘀—嘀—哒—嘀——……”如期而来,嘹亮、悠长的起床号声打断了我的回忆。一眨眼,今天正值正月初六。当最后一个音符的余音还在空气中袅袅地传播的时候,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新的一天训练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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