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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澜涛(南京):大景子的情分

2022-12-05 10:02:00      来源:江苏散文网      人气:865

朗诵:沈文


 

  自古物有价而情无价,物与情之间划不了等号,更不能相提并论,因为情是人与人之间有缘相识与交往而缔结的友谊,彼此肝胆相照,意趣相投,真诚的笔法成就的岁月流金的篇章。

  写下这个题目,一个虎背熊腰、健硕魁梧的身影出现我的眼前,他就是我曾经的同事和朋友,名字叫景戈蒙,因为他人高马大,我习惯地称他为大景子,这是他在工作了近40年的单位留下的一个外号,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他,他本人也这么乐意地叫自己。

  大景子的办公室在我的紧隔壁,他平日咳嗽的声音我能听到,他吞云吐雾的烟味我能闻到,他走出门外的影子我能看到。最有意思的是他参加会议的发言稿,总要先在办公室试读二三遍,直到能熟练朗读为止。所以他每次的会议发言,都能给与会的人留下流畅利落、文采斐然的好评。

  记得在距今25年前的一个冬日,大景子叫我到他办公室来下。我一进来就看见他的办公桌上放满了东西,不解地冲他问道:“老哥,你这是在干嘛呀,搞物品展览啊?”

  大景子忙碌中抬起头来对我说:“我已经办理了退休手续,从下周开始就不上班了,我俩兄弟一场,离开单位前我送你一样东西,以后只要你看到它就会想起我大景子这个朋友来。”

  大景子大我10多岁,他送我的纪念品是一套6件头宜兴紫砂茶具,包括一把茶壶,四个杯子,一个大盘子,壶底和杯底,分别写着“范瑜喜制”、“中国宜兴”篆书字样,这是那时比较流行的送人紫砂茶具,名贵与否不论,情意无限。

  1985年大景子收到朋友赠予他的这套紫砂茶具,时光荏苒,茶具在他的办公柜里沉睡了10多个春秋,在清理办公物件时重回大景子的视线,于是他决定将其赠给我做个纪念。

  我和大景子平日里称兄道弟,琴棋书画诗酒花,无话不说,有时甚至形影不离,单位里的人都说我俩好到了能穿一条裤子。这么亲密的关系,我怎么能拒绝他的一片心意呢?所以我就非常乐意地收下了他赠予我的那套6件头紫砂茶具。

  记得大景子退休的前几年,会隔三差五地在周日到我家来做客,他赠予我的紫砂茶具还真的派上了用场。我俩饮茶聊天,谈书论画,关注官方时政新闻,抑或以茶代酒,抑或把酒言欢,品尝美食,感觉彼此之间的友情一点儿没变味,丝毫没有退休与非退休的区别,总像有根友谊的纽带在缠绕着我们不松开。

  然而,过了古稀之年的大景子,由于受到三高的困扰,免疫力骤然下降,他被多个疾病缠身,每日按时吃药那是必须的,一年住两三次医院也很寻常。我对他的关注度也从未降低过的,作为好朋友应该这样做,若不能如此,何以为友?

  好长一段时间我没接到大景子的电话,难免不作猜疑,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大景子怎么不打我电话呢?

  果不其然。2018年5月的一天下午,大景子的电话号码突然出现在我的手机上,可是跟我通话的人却是他的妻子王老师(退休高中语文老师),不再是我的好朋友大景子本人了。

  电话那头的王老师泣不成声:“澜涛啊,我们家戈蒙不行了,可能过不过明天。”我当即赶到医院,看见平卧在病床上的大景子,借助呼吸机维持艰难的呼吸,人已处在昏迷状态中,不省人世,我使劲呼唤他的名字,大景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全然不知道他的好友来看望他。

  大景子是个充满正能量的好人,他从不干搬弄是非、落井下石缺德的事情,他认为那是小人的龌龊和卑鄙,此为正直的人所深恶痛绝。他给我留下很多的美好回忆,教会我太多的做人的道理,想到此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的这盏生命灯熄灭了,于我个人是个无法弥补的损失。

  第2天晚上10点30分,大景子永远地走了,享年81岁。我俩共事多年,临终前他没给我留下一句话。难怪他当年赠我紫砂茶具时,要那般深情地对我说:“以后只要你看到它就会想起我大景子这个朋友来。”或许他认为物在、情亦在,这就够了。

  如今,我家茶几上的那套大景子生前赠送给我的紫砂茶具,睹物思人,我深感他的赠予情分,经过漫长时间的沉淀,越发变的弥足珍贵,一种难以忘却的思念挥之不去、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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