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和单位的同事一起吃了几次小海鲜,有一道菜大家都特别喜欢——萝卜丝蛏子汤。它汤汁乳白,口感爽口。这让我们忆起家乡的蚬子豆腐汤。老家盐城有一条河——串场河,它链接十几个烧盐场,起着盐运的至关作用。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百十公里的串场河的河底下,埋藏着大量的蚬子。滋润着这沿途的乡民们。
蚬子属于贝壳类的水产品,但很多人以为是海产品,在广东、福建等地,蚬子确实是海鲜类,但串场河的河流湖泊也盛产蚬子,它们“潜伏”在河底,属于淡水水产品。
小时候,我在街上见过卖蚬子的,蚬子的颜色好像也挺丰富的,以白色为主,有的青色,还有的是酱红色的,长相有点类似文蛤,但比文蛤要小一号,甚至小二号,我起初以为是幼的文蛤,后来才知道它们不是一家人。
蚬子在水产品中属于草根,不仅因它匍匐在水底的淤泥生活,而且价格低廉,品相寒酸。说寒酸的原因,是因为蚬子肉煮出来以后,很不起眼,实在上不了台盘,因而蚬子也很少单独成菜的,一般是和韭菜炒。蚬子似乎和春天一起来到我们的生活中的,暮春三月,韭菜炒蚬肉也是一绝,蚬肉的肥硕与韭菜的鲜香融合一起,简直鲜美无比。
更多的时候,蚬子是用来做汤,蚬子汤是串场河的最家常的名菜,尤其蚬子豆腐汤,白得乳汁似的,鲜嫩。沿着串场河行走,沿街都有写着蚬子汤的菜谱,可见是深入人心的。一碗蚬子汤,鲜翻了整个串场河。
蚬子汤并不是一次加工而成的,要经过两道程序,先是将蚬子放到铁锅里,用开水“响”下,小时候不知道这个“响”什么意思。现在发现这是一种修辞,是将象声词当做动词使用,水烧开了,蚬子放到锅里,就发出滋的响声,那些蚬子就张开了嘴似的,含着一块蚬子肉,人们就将这块肉“拆”下来,放在碗里,然后将壳子倒出去。春天的串场河,很多人家家门口,都堆有一个小山似的蚬子壳堆,如果晚上出门,月光下看到白花花的一大片,必定是蚬子壳无疑!蚬子“响”出来的第一道汤并不白,反而有些湖蓝色,来自湖心底的那种透明的蓝,仿佛在告诉人们它的出处,来自湖心。蚬子响出来以后,要将肉拆出来,放在碗里然后放进锅里和豆腐一起熬,不一会儿,汤就出来,出奇的白,牛奶一样的白,蚬子肉像小鱼肉一样的嫩,滑溜溜地和白汤一起进入口腔、舌尖,喝了一勺又一勺,不过瘾直接用碗端着饮。
春天过去了,蚬子也逐渐稀少起来。人们为了存放蚬子,就将蚬子熬成肉,贮存起来,放到玻璃器皿中,将来熬汤时,挑一块放进锅里和豆腐一起煮。我家旁边的泰东河也可捞出蚬子,父母亲常和我说道,他们小时候游水一个猛子扎下去,就能捞上一捧蚬子。那些小河小沟也有蚬子,只不过没有大河的数量多。但近几十年来,却不见蚬子的踪影。原来,蚬子对水质的要求特别高,特别娇嫩,几乎容不得半点污染。现在很多地方没有蚬子,是因为水质恶化,白鱼、白虾这些水生物是不堪污水的。现在的蚬子,大部分也是人工养殖的了。
曾几时,悠悠百里串场河,响一响小蚬子壳,伴着豆腐做碗汤,情绵汤浓百姓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