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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韶山(盐城):北疆军营我的梦

2021/8/8 16:52:12      来源:江苏散文网      人气:2938

  
 

  双休日清晨,阳台斑鸠的“咕咕”声,手机微信的“嘀嘀”声,嚷个不停。我眯着惺忪睡眼,伸手摸来床头的手机,一瞧,又是哈尔滨战友“关大侠”发来的图片。或漠河晨曦,或松花江雾凇,或大兴安岭鸟兽,或兆麟公园冰雕,或索菲亚教堂的檐角,这些年他几乎每天早上一幅靓图,不停地翻着花样,而每看到这些,都会勾起我对北疆军营的回忆……

  19岁那年的冬天,我与家乡数百个小老乡同乘一列绿皮火车,“哐当哐当”抵达了冰城哈尔滨。从未出过远门的我,由气候宜人的里下河水乡,一下子掉至呵气成霜、滴水成冰的“冰窟窿”,起初还真的不适应,尽管那冰雪世界很美。我印象颇深的是军营的“第一次”:第一次享受放有红辣椒的猪肉炖粉条,眼泪都辣下来了;第一次练瞄准射击,趴在厚厚的雪地上,简直把身子都冻僵了;第一次雪夜持枪站岗,弹药库周围黑咕隆咚的,有猫科动物从我眼前的树林窜过,吓得我连声喊叫,紧张得差点枪走火……

  我在部队,除了拿笔写字,一直左撇子。操枪、投弹、抓筷子、打羽毛球,概莫能外。你可别小瞧我的左手,新兵训练扔手榴弹,我最远时曾甩过近五十米。训练小憩,掰手腕玩,我常逗战友,“先看看你左手咋样”。哈哈,左撇子也许更有潜能。在“老虎团”机关,有段时间特忙,我是打字员、报道员一身兼,敲完一沓子材料,还要编简报,写稿子。见我常有“豆腐块”见报,领导派我到军区培训班“充电”。说实话,那些日子,可谓收获满满,因为那些授课的都是高手。我对CNR的那个刘长乐印象忒深,他学识渊博,风趣幽默,他讲当记者的酸甜苦辣,讲一场场重大事件的报道,课堂上找不到一个“瞌睡虫”。还有,那个获得“范长江新闻奖”的军报记者江志顺,讲他那张《中华健儿勇闯虎跳峡》,咋赶到漂流现场,咋爬山选角度和艰难发稿,一张照片就唠叨了一堂课。正是受这些名家启迪,我笔耕的劲头十足,还戴过几枚军功章哩。

  北疆军营是富有魅力的。我待过的哈尔滨某师营区,柞树林的“老虎团”,都是棒棒的。尤其是柞树林地带,那里丘壑纵横,树木繁多,冰雪覆盖的日子很长。为活跃军营生活,部队搞的冰雪活动也颇多,诸如雕冰、塑雪、滑冰、滑雪等。就拿雕冰来说吧,每年冬季,官兵们冒着摄氏零下三十度左右的严寒,到朔风呼啸、冰冻三尺的松花江上,将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冰坯弄上岸,再用军用卡车源源不断地运抵营区,战士们在营区里锯凿声声、冰花飞溅,那栩栩如生的动物、人像、树木、楼阁等冰雪艺术品,令人赏心悦目。有年春节前夕,我们在营区精心雕琢的“老虎”“长城”“中国龙”等冰雕雪塑,还上了央视《新闻联播》。


 

  军营是淬炼青春、淬火成钢的“熔炉”。一些新兵从小在家娇生惯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陋习成癖,可自从踏入军营门槛就开始脱胎换骨了。洗衣、刷碗、包饺子、缝纽扣、叠被子,一个个生活技能学会了,而那严酷的军事训练,踢正步、单双杠、俯卧撑、擒敌拳、负重越野等,将他们的娇气、懒散一扫光。一次早餐,俩新兵将咬了一两口的馒头随手扔进垃圾桶里。“你俩站住,大家都甭走!”新兵连指导员一声棒喝,命令俩新兵捡起馒头,水池上冲干净吃了,弄得俩新兵通红的脸颊汗流不止。您还别说,这次现场说教蛮好,该食堂绝少再看到乱倒饭菜了。

  阳刚、血性、英雄气,乃军营的代名词。我记得每次官兵集会,不管是室内还是野外,随时随地都会搞拉歌比赛。置身于一浪高过一浪的拉歌队伍里,你会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激情澎湃,青春飞扬。说实话,当兵的集体拉歌,那不是唱歌,而是一个个敞开嗓门,喊歌、吼歌,数百人、数千人一起“吼”,直吼得面红耳赤、脖筋凸露,声浪要掀掉屋顶似的。还有,那雪野长途拉练,我们的眉毛、胡茬上皆是亮晶晶的霜花。在冰雪皑皑的野外,钻雪洞、住雪窝棚,捧雪止渴,用雪擦脸、擦身子,就着白雪啃冷馒头,在没膝深的雪地上练习擒拿格斗,都是刻骨铭心的记忆。那年,松花江、嫩江发生特大洪灾,我们部队奉命抗洪抢险,没日没夜地连轴转,在洪水围困的村庄救人,在堤坝上扛砂袋、钉木桩,在湍急洪水中一泡就是数个钟头,大家一个个嘴唇发紫,双脚皮肤白得瘆人,有的出现皮疹,有的浮肿,有的发低热,可无一人打退堂鼓。一些战士被勒令休息,噗通噗通,累坏的他们四仰八叉爬不起来,拿筷子的手也是抖个不停,但他们很快又冲到堤坝上。

  军人的牺牲岂止在战场。说真的,和平年代的军旅生活也蕴藏着甚多的牺牲与奉献。他们默默流淌着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年华,也悄悄把儿女情长叠进戎装。我部有一军官,身在南方的妻子可以随军了,可她一直舍不得稳定的工作,每次都是丈夫春节回家探亲,或妻子冬季来部队“慰问”。结婚十余载,做丈夫的竟然未见过妻子穿裙子的样子。于是,一个雪花飘舞的冬日,妻子千里迢迢带来了好几套五颜六色的短裙、连衣裙,在有暖气的冰城军营里穿给丈夫看。看到妻子冬天穿着夏天的连衣裙在屋里旋转,做丈夫的心情是酸楚的,而闻悉此事的官兵谁也笑不出来。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的最忆是北疆。黑龙江,哈尔滨,对我来说不再是个遥远的地名,而是深植于我心的第二故乡。我的电脑、手机里,一直储存着北疆军营的讯息,日常,我也关注着黑土“天鹅”的腾飞。这辈子忘不了啊,那矗立在冰雪北方的军营,乃我的青春驿站,魂牵梦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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