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风格是文学创作和文学理论的一个重要话题。风格的成形,是一个民族的文学、一个作家的作品超越幼稚的模仿阶段走向成熟的标志,是文学赢得读者认可、形成独特创作辨识度的重要因素。
文学风格从根本上说,是作家气质、秉性、学识、修养各种因素的综合体现。由于作家先天条件及所处时代背景、社会地位、生活阅历、文化修养等的差别,必然形成其特有的思想感情、气质风度、学识才华和审美趣味。刘勰曾把它们归结为“才”“气”“学”“习”四个字。千百年来,中国文学还有一个非常优秀的传统,那就是作家始终与国家、民族、社会、广大人民群众的命运密切关联,凡大作家无不拥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这些都会让作家的风格超出个体趣味而显得更加丰富厚重。
改革开放初期,“重新归来”的这一代作家,以各自卓异的创作实绩化为当代文学史上迷人耀眼的“重放的鲜花”。王蒙的睿智新变、高晓声的质朴幽默、张贤亮的犀利大胆、刘绍棠的清新自然与朴素洗练、从维熙的苍凉与悲壮等,都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以韩少功、梁晓声、王安忆、张抗抗、叶辛等为代表的“知青”作家群,在城市生活和农村生活上均有深刻生命体验,广阔的历史现实视野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是这些作家共同特点,生活的淬炼和文学的操练,使他们的生命底色外化为各自不同的文学风格。
在波澜壮阔的时代面前,不少作家站在时代前沿,从本质上去反映社会生活,给广大读者以思想启迪和精神滋养。他们能够保持理性与清醒的头脑,依托自己的才情,结合自身特殊的人生经历,对文学规律进行准确把握与深刻理解,在长期创作实践中逐渐形成属于自己的风格。
张洁小说在前期表现对理想的憧憬与赞美、对人的尊严与价值的张扬,后期创作心态归于平静、超脱世俗的创作之境;铁凝是一位勇于探索的作家,她视角开放,善于在不同题材间穿梭转换,擅长细致展示“善”在时代中的种种形态;王安忆小说创作前后也表现出多变的风格,无论是写“知青”题材,还是写上海过往,都能融合自身经历,追求自然、朴素、平实的审美风格;迟子建的小说不蔓不枝,不急不躁,以灵光之笔书写慈悲之心,其作品弥漫一种诗意、纯净、浪漫和深刻。莫言以乡土文学崛起,其作品想象新奇,语言澎湃;阿来《尘埃落定》等作品呈现出质朴的诗意、透示出文化的厚重;贾平凹《秦腔》既传统又现代,既写实又高远,语言朴拙、憨厚,通俗中有真情,平淡中见悲悯;韩少功是一位学者型作家,富于探索性;张炜的文学创作内容丰富,风格朴实、明快、简略;梁晓声早期的“知青小说”气势雄浑,具有浓郁的英雄主义与浪漫主义气息……
难能可贵的是,老一辈作家仍在经营文学事业,一些年轻作家的写作热情和作品中所闪现的灵光,也常常令人感动,让人对中国文学充满信心。期待当代作家延续中国文学悠久传统,在新的时代沃土中不断汲取养分,不断自我修炼,奉献更多风格独具的文学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