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从大年初一到现在,宅在家里快有一个月了。每天在家除了关注疫情通报就是刷微信朋友圈。最近,从朋友圈看到了一些平时不会做菜的人,在朋友圈晒起了五花八门、秀色可餐的美食图片。真的应了当前最流行的一句话,宅在家里的人要么被逼疯了,要么被逼成了美食家。看到很多人晒美食,妻说,我们也不能无所事事的就这么宅着,也来个有所作为,炸点馓子吃吃。对于妻的提议我表示赞同。于是,我迅速打开网络搜索着炸馓子的方法和步骤。网络真是个好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做不到的。妻拿笔记下了炸馓子的技术要领。
馓子色泽金黄,酥脆可口,是老家人特喜爱吃的一种食品。在农村老家谁家媳妇生小孩,亲朋好友去探望时必会捎上几斤馓子。小孩需要吃奶水,每天一日三餐营养肯定跟不上,所以做月子的女人要不断的进补。这时,馓子成了最好的食材。想吃荤时,用勺子搲一块烀得透烂的肘子肉汤下锅,再放一把馓子,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营养丰富的馓子肘子汤便出锅了。夜里饿了不想去厨房煮,拿一个搪瓷缸,搉一把馓子,搲一勺白糖,用开水冲泡,盖上盖子闷两分钟,一茶缸甜甜爽口的馓子茶就出来了。据传,淮安籍大清御医韩德哉,帮慈禧太后医治乳瘤时,开列的御用良方中就有淮安茶馓。《本草纲目》曰:馓子味甘、咸、无毒,利大小便,润肠,温中益气。南北朝把馓子列为珍品,唐代成为官方宴席上不可缺少的名贵细点。做月子是女人的又一次重生,选择食材时尤为重要。很早以前,淮安的产妇们就将可烹可泡,易于消化的馓子列入到做月子的重要食材中,这种传统习俗一直沿袭至今。
母亲在世时常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有福,做个月子有吃不完的馓子。我出生的那一年正赶上发大水,庄稼几乎绝收。母亲说做个月子连馓子的影子都没看到,幸亏猪圈上长着两棵丝瓜,我纯粹是喝着丝瓜的奶汁长大了的。小时候家里穷,记不清是哪一次过节,母亲在街上赊了好多馓子回来。早上,母亲从鸡窝里拿出母鸡刚下的蛋煮馓子给我们吃。中午,韭菜炒馓子,馓子青菜汤,一菜一汤把我们姐弟四个撑得肚饱腰圆的。晚上,喝稀饭就馓子,直吃得腮帮子起鼓还舍不得丢手。母亲说,过节了没法让孩子们闻到肉味,但得给孩子们沾点油腥气。在那个什么都缺的年代,母亲用心良苦地用油炸馓子润湿着我们粗薄的肠胃。母亲为儿女们长大成人真是操碎了心,一辈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好日子来了,做儿女的准备向她敬孝心时,她却走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只是在她的坟头上多烧两张纸钱,以告慰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说到炸馓子,妻立马动手,毫不含糊。网上说10斤面2两盐,妻称好后,拿盆兑水和起了面。妻娘家是灌溉总渠以北的,渠南人总说渠北人做面食最拿手。这话说的一点没错,每次家里包饺子都是她一手擒拿,根本不需要我沾边,一摞摞饺子就包好了。炸馓子有好几道工序:和面,揣面,搓条,盘条,最后是手绕条,用筷子抻,下油锅炸。妻和好了面,又使着劲地揣起了面。揣面要把面揣的实而有弹性,这样绕条时才不会断。为了不当袖手旁观者,我换下妻揣起了面。揣面确实很费劲。古话说得好:馓子好吃面难揣。不一会儿就揣得我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妻看我揣面费劲的样子笑着说,你这大男子汉真没用,还是让我来吧。面团经过妻翻来覆去的揉揣变得韧劲十足。妻说,揣好的面放在那醒发一会儿会更有劲道。
等了一段时间,妻拿出醒好的面开始搓条,我负责将她搓好的条往盆里盘。妻亦然是个行家里手,做事有条不紊。妻教我,盘条先从盆中间一圈一圈往外盘,盘到边了还是从中间往外盘。盘一层条要洒一层油,面吸足了油就不会粘连在一起,下锅炸的时候也不会耗油。10斤面搓完盘完,年过半百的妻和我都累得腰酸背痛。虽然累,但我们很开心,信心十足。
盘好了条,烧油开炸。妻一只手扯着盆里盘好的条往另一只手上绕,经过七绕八绕,她的手上出现了馓子的雏形。我忙用两只筷子抻开放进油锅里炸。翻滚着油锅中略见金黄的馓子,我不禁想起了苏东坡的那首赞美馓子的《寒具》诗来“纤手搓来玉数寻,碧油轻蘸嫩黄。深夜来春睡浓于酒,压褊佳人缠臂金”。从午后2点钟开始,一直忙到晚上9点多钟。我和妻对炸馓子什么都不懂,一念之间竟炸了这么多的馓子。望着摊在餐桌上堆成小山似的馓子,我们会心的笑了。在我们的人生当中总会遇到许多困难,只要不胆怯不害怕勇于面对,其实我们迈开的第一步离成功就不会遥远。
这次冠状病毒是一次全国14亿人凝心聚力的阻击战,前方有勇敢的医护人在打前阵,后方有我们宅家的坚守。与其百无聊赖的宅在家里,还不如和网上的朋友学习宅家的乐趣,让宅家的生活变得更加的充实有意义。我们今天的宅,是为了明天更好的出行。今年的春天稍微来的有点迟,但终将云散雾去百花开,到那时让我们一起迎接白衣战士凯旋归,再将大自然欠我们的美好时光统统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