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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晴:盐城散文的地域特色与文学表

2017/12/1 17:44:55      来源:江苏散文网      人气:5905

  提到盐城散文的地域特色,似乎要从题外话说起。我是在《雨花》杂志编了多年稿件的人,因为《雨花》的特质,在感情上更倾向于散文一些。《雨花》是本重散文的杂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因举办“双沟散文奖”及“紫砂散文笔会”等名闻遐迩的散文活动,营造过江苏散文的鼎盛,之后各种各样的散文栏目、散文笔会及散文研讨活动也一直以活跃的态势得以延续。对于江苏的散文,我虽然算是圈内人,但在拿到两本盐城最具代表性的散文集之后,我也应该说是补了一课,对盐城散文非同一般的历史渊源、人文优势、地域风采,有了一个较为系统和全面的了解。

   盐城果真是一块令人仰视的散文沃土,从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寇攻占香港,党中央将文化群英保护到盐城的“营救行动”;到毛泽东带有传奇色彩的“盐城二乔”之说;到1987年名家荟萃、影响斐然的“丹顶鹤散文节”,再到如今散文家的开枝散叶、几世同堂,不肃然起敬都是不可能的。

   对盐城散文地域特色的了解,主要来自《盐城市获奖散文选》的出版说明,这篇出版说明的本身,就是一篇方正大气、颇具文采的散文。

   这篇文章说:我们不能说盐城的散文领跑盐城文学,但我们可以说盐城人对散文有一种特别的钟爱,似乎所有文学人都在写散文。而从散文起笔走进文学创作队伍的又占大多数,这大概与散文题意宽泛,利于在场发挥与抒发情感有关。沉静在散文的天地里,仰望星空,迎着四季之风,作心情陈述,感受着一吐为快,然后再随风而散,带着或多或少的快意甚至是淡淡的忧伤,散落到过客的眉宇间……

   这篇文章且豪气满满,宣称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相关报刊就得出过一个调查结论:如果盐城人停下笔来,全国60%的报纸副刊将出现稿荒!

   被这篇文章的气场感染和征服,我相信盐城人之所以能在散文的天地间策马驰骋,尽兴挥洒才情,这是一方水土赋予他们的智慧,也是一方水土给予他们的恩惠。

   诚如赵永生先生在该书的代序里所言,盐城地处苏北平原,平原虽然没有山峦叠翠的厚重,但也少了压抑与遮挡,一马平川。散文人的思绪亦如平原之风,没有纠缠地由着性子向前。

   通过这本由盐城散文学会编选,出版于2010年的散文集,我还了解到,盐城散文学会早在十多年前便已问世,而从2015年出版的《盐城散文家作品选》来看,他们在这十多年的时间内,并未忙于名利场上的浮夸与虚荣,而是不忘初心,始终在为盐城的散文繁荣做着锲而不舍、实实在在的工作,并将其视为自己须臾不可缺失的历史责任。看到会长赵永生先生在代序里对盐城散文如数家珍般地阐述与展示,至真至情,令人感慨。

   纵观这两本散文集,我发现入选篇目的区别十分耐人寻味。第一本对入选作品的定位,显然有过一番斟酌,因为无法用硬性概念作为取舍尺度,只好以“获奖”为限制。但是十多年后出版的第二本散文集,则个性张扬、底气十足,收入的是2012年举办的“我最喜爱的盐城散文家”评选活动的作品——一则是盐城的散文读者群已成不容小觑的气候,二则是茁壮成长的盐城散文家已成泱泱之势。

   盐城散文界敢通过读者选票给予自己肯定,体现出了非同一般的自信!

   说到盐城散文的文学表达,我对这两本散文集作品的彼此参照有些小小的心得。十多年前的散文,真挚纯朴,或是循着生活的轨迹,诉说着曾经岁月的绵长与感伤,就像是管国颂笔下那片散发着艾蒲味的正午的阳光、孔令玉母亲画在日历上的她自己才能读懂的图形。或是倾诉着人生的惆怅与无奈,比如姜桦的“所有的花都已经谢了,连根都腐烂在了泥里,愈走愈远的日子啊!我的青春支离破碎。”又如宗崇茂《烛光草原》里的“草原旷阔,我们却无处可去。”除了独到的视角与表达,这两篇散文也都已经锤炼出了文字的韵律之美。第一本散文集选取的作品,多为不同级别的报纸副刊优秀奖作品,文字精干,状物见人,流露款款深情。比如丁立挴的《掌心化雪》和《萝卜花》、比如王大庆文中的《络腮胡子》、比如雨天撑在吉东育头顶砰然作响的黄得发黑的旧油布伞、比如朱巧云木讷的父亲终于牵起的母亲的手……而大量写故土乡情的散文,如丁立挴《棉花的花》、孔令玉的《日子》;写市井街巷的散文如孙曙的《一条街的历史学》、《巷子深》等,都落笔相当不俗且回味绵长。这本书里,把寥寥数百字把控得灵动从容且绕有情趣的,有孙立昕的《辣椒红了》;富含哲理的,有严宜春的《曾经以为那是永远》;若有所思的,有张晓惠的《芭蕾的精魂》;意境唯美的有张安生的《春之落叶》;触摸与感怀历史的有施建石的《小土冢,压着我的心》、周湛军的《退思园之思》,充满思辨色彩的有赵永生的《穿越时空的对话》,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用赵永生先生在代序里的话概括,“无一不是于历史与人的灵魂深处,从红尘中咀嚼人生。”最为可贵的是,没有谁与谁的气场相似或雷同,所有篇目呈现的都是生命中的第一掬清泉,因不同光照的投射而玲琅满目。

   十多年后的第二本散文集,从装帧的精美到文字的精美,与第一本不可同日而语。有了孙曙气韵磅礴的大散文《江干行》及娓娓道来的家乡各种佐粥咸菜;有了朱巧云充满心灵慰藉的《月光晒谷》与《将洗脚进行到底》;有了孔令玉拨人心弦的《等你回来》、《挂在屋檐下的秋》与赵峰旻水墨长卷般的《高高的村庄》、《纸上的故乡》;有了丁立梅灵动唯美的《桃花红》与《绿》;有了孙蕙诗意的读书笔记《穿越花朵,我来看你》;有了陈义海才气与视野纵横的域外散记;有了严宜春呈现烟火气中情怀之美的《鹅黄翠绿自风流》;有了张晓蕙以字字真情催人落泪的《怀念一个人》;而宗崇茂,文笔从当年的一点草原烛光,豪放地张扬到了《过一段“阔大而无时间的生活》,且不说文字的壮美,即便是襟怀,也是给了阅读者一种带着铿锵质感的灵魂冲击。而赵永生富于独到视角且呈现出壮怀之厚重的一组历史散文,可谓这本散文集掩卷前留给读者一个惊叹号——雄关漫道、铁马冰河,而以恢弘的气势奔腾而来的盐城散文队伍,方兴未艾。

   盐城的散文家里,女性比例相当令人惊艳,从第一本散文集到第二本散文集,我们眼看着她们风韵渐趋醇美,文笔姹紫嫣红、炉火纯青,形成蔚然壮观。如果说还有一点小小的苛求,就是第二本散文集的有些篇目里,会无意识地出现一些张爱玲式的才情表达,这样的才情表达在描写乡愁乡情的文字里,反而不甚合适。写作的最高境界是浑然忘我,而才情的体现,在不经意间。写乡愁最具天赋的是萧红,她的《呼兰河传》清澈灵透到极致,而彼时身处香港的萧红,笔底未带身边十丈红尘的一粒尘芥。才情不是文字表达上的某种唯美,才情应该是一张灵性之网,张爱玲打捞到的是张爱玲的唯一,萧红打捞到的是萧红的唯一,我们的网也是这样,不适用别人,只适用自己;只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的少年时的我曾在里下河插队,非常为当地农妇的着装着谜,她们穿剪裁合身的毛蓝粗布大襟衫,阔腿裤,挑着担子赤脚踏一路尘土,无不腰肢婀娜。她们没有头饰,别一绺刘海当流苏,春来发髻上斜插一支柳叶球。类比里下河的乡土散文,我们肯定也不希望她们装点上来自十里洋场的锦衣华服,在环佩叮当里用描过的眉眼顾盼生辉。

   感谢这样的一个论坛,让我有机会如此地亲近盐城散文。也许从今往后,我会不再是盐城散文的外人,我会一直关注她,在关注的同时,也让自己的灵性得到滋养。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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