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菊盛开的时节,我信步来到淮安城北的古黄河畔。放眼四周,水榭楼台,景色如画,夹岸尽显现代都市气息。远眺宽阔的河面,流水清清,烟波淡淡。走近岸边,透过绿蓠,看河滩上随意生长的芦苇,一簇簇,一丛丛,静立水中,犹存古风,仿佛串联起历史的节点,传递流淌的记忆。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历史的版图上,这条古黄河是古淮河的床榻。纵观淮河流域,它地处我国东部,介于长江和黄河流域之间。西起桐柏山、牛首山,东临黄海,南以大别山和皖山余脉与长江流域为界,北以黄河南堤和沂蒙山同黄河流域毗邻,跨越河南、安徽、江苏、山东四省。古淮河发源于桐柏山太白顶,蜿蜒东流,过安徽进入江苏,过盱眙经古泗州城,过龟山流向淮阴县故城(今淮阴区码头镇),再经今淮安市区,沿老子山、钵池山、青莲岗转向东北,过涟水城南至云梯关奔流汇入黄海。
淮河在中华民族的历史文明演进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同样也滋养了淮安这片热土。如果我们可以穿越,来到大约一万年前的桐柏山,就可看到一条溪流从岩缝中汩汩涌出,汇聚成稚嫩的淮河。它水流清洌,河道渐宽,纵贯淮安,独立入海,海口距今海岸线约有80公里。如今人们常说的“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江淮熟,天下足”的古语,也再现了那时淮河流域气候温和、水清草绿,两岸人民人勤粮丰、自给自足的历史场景。
淮安,是淮河母亲的孩子,淮安之名源于淮河。在商代中期的甲骨文中就出现了“淮”字。许慎说“淮,水。出南阳平氏桐柏大复山,东南入海。从水,隹声。”从古字形态看,“淮”字像短尾鸟在水面上自由飞翔的样子。淮安人曾被称为“淮夷”,“夷”有两层意思:一是说行走平坦,一是指我国东方的部族。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解释:“夷,平也。从大,从弓,东方之人也。”我想淮安人被称为“淮夷”,应该是指生活在淮河岸边的古老民族吧。
白云苍狗,命运多舛。平静的淮河,在1128年11月降临了灾难,这是历史永远定格的时间节点!南宋统治者为了阻止金兵南进,留守杜充在今河南段扒开黄河大堤。黄河像一匹脱缰野马,乱冲乱撞,自由漫行,洪水几乎遍及整个淮北平原,渐渐地夺占了淮河的通道,且长达700余年。黄河夺淮之后,淮河水系遭受巨大破坏,清口以下淮河河道成为黄、淮共同入海之路。明弘治七年(1494年),黄河全流夺淮入海,河道淤积日益严重,淮水出路严重受阻。清咸丰元年(1851年),淮水冲决洪泽湖大堤礼坝,经三河南下入江,逐步形成淮河入江水道。
岁月向西,流水向东。时间到了清代咸丰五年,即1855年,黄河改道北徙,黄淮分离,留下一条废黄河,成为淮河与沂沭泗水系的分水岭。自此,黄河从此告别了淮安,在山东张秋东平冲断了会通河扑向入海。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黄河不是淮安的匆匆过客,黄河曾经走过的地方,它不仅留下了松散的黄土,抬高了河床,淤堵了通道,还促使明清两朝不断在淮河至清口段,进行大规模保水护漕的水利工程建设。其间,历代采用“蓄清刷黄济运”的治理方针,河道由独流入海改为江海分疏,在周桥至蒋坝置长25里的天然减水坝(后改减水石闸),减泄淮河洪水由高宝诸湖入江,或由归海五坝入海。在黄河泥沙淤积和水利工程双重作用下,还诞生了淮河下游的人工湖泊——洪泽湖。黄河夺淮还促成了淮河多次泛滥,多次改道,让淮河下游人民饱受苦难。如今的淮河,经过新中国大规模的水利建设,束水归槽,有了入海水道、入江水道、淮沭河分淮入沂等下泄通道,同时里运河和古黄河也可相机分洪,确保安澜,造福民众。
黄河远行,不言再见。如今淮安,处处留下了黄河的气息。以古黄河为界,淮安分为两大水系,古黄河以南为淮河水系,以北为沂沭泗水系,淮沭河和京杭运河为联结两大水系的纽带。城市中有一座桥叫古黄河大桥,有一处风景叫古黄河生态园,有一座水利工程叫古黄河水利枢纽,有一片居民区叫黄河花园……。然而,我们也不能忘记,淮河是我们的母亲河,它还真真实实地行走在我们的身边,那就是这条称为“古黄河”的河,它西起淮安市杨庄闸,向东流经清江浦、淮阴、淮安三区和涟水县,路过盐城市的阜宁、响水、滨海等地,从一个叫套子口的地方回归大海,全长约166公里。
细水流年,时光静好。如今徜徉在黄河故道,任时钟滴嗒划过心底,伴春秋书写历史记忆。古淮河,家乡的河,愿它生生不息,万古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