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男人像山,伟岸凝重;女人像水,温婉娇柔。但当我想到大姐,想着她柔弱的外表与做事的坚忍与大气,我忽然感到:仅仅凭性别来定性男女的品性,是片面的。大姐不善言谈,但照顾弟妹,孝敬老人,勤奋工作,用她的言行给我们姊妹兄弟做出了表率。面对生活中的沟沟坎坎,她咬紧牙关,从不服输,拼尽自己的心血力智 ,一步步跨过。在大姐身上,我同样感到山的伟岸与凝重。
大姐长我10几岁,我们俩是家中兄弟姐妹的一头一尾。作为家中的老大,心地善良的大姐总是想方设法替父母分忧,照顾好弟妹。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中毕业后在村里小工厂上班的大姐下班后,总会跑到地里帮父母干些农活,让父母伸一下累弯的腰。难得有个休息日,她也会替母亲出个工,让母亲在家歇一天。闲时,她更是带着年幼的弟妹,洗衣做饭,做好家务。村里人都夸大姐是母亲的好帮手。
工作中,平时不言不语的大姐十分要强上进。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大姐被“选调”,成为村里的“合社”(村中的商店)最年轻的售货员。在新岗位上,大姐踏踏实实,认真学习技术。店领导对她这个新店员还进行了几次特殊的考验,有几次,结账后故意把一些钱“忘”在钱柜里,可每次大姐都及时提醒店长的“疏忽”,直至若干年后,退休的老店长才向大姐点破了这件事。系统举办技术比武,大姐和另一位同事作为代表参加。店领导把“宝”押在大姐一起参赛的同志身上,争着教她练技术。而他们认为,初进商业系统的大姐只是个“陪太子读书”的角色。而工作细心的大姐在平时也偷着看老店员们怎样称量物品、丈量布匹,闲时刻苦练习。在那次比赛中,心无杂念的大姐很投入,无论是称重糖果,还是快速包装点心,都麻利地做完。当发奖大会上领导念到大姐的名字时,大姐竟以为获奖者是与自己同名的旁人。在那几年,大姐的奖状成了我家最好的装饰品,贴满了北墙,映衬着父母的欣慰的笑脸。成绩的取得并没有让大姐飘飘然,她还是那个店内勤快的姑娘;在家里,她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让给弟弟吃,把好一点的衣服让给妹妹穿。后来,大姐成家了,每次要骑10几公里的车到单位上班,但她从来没有迟到过。再后来,大姐调到了离家较近的供销社的下属单位担任保管员,同样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和同事们处理得和睦融洽。
大姐心很细,成家后,婆家、娘家的琐事她全放在心上,忙着为自己的年轻的弟妹找工作,忙着张罗的兄弟姐妹的婚事……事无巨细,她总是跑前跑后。尽管她和姐夫的工资并不高,但每当两个大家庭里谁有了事,身旁一定会出现大姐两口子的身影。她家住的离医院较近。每次有亲戚朋友住院,大姐家里就忙起来,为病人或陪床的人做饭,安排亲友的住宿等等。总之,大姐心里关心的只有别人,很少想到她自己。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生活的变迁,大姐的奖状也不知放到哪里去了。人到中年,大姐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已经有两个孩子的大姐下岗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姐夫在两个月后也下岗了,家里两个孩子还要读书,一家人的生活顿时陷入了低谷。人到中年的大姐夫妇已没有了和年轻人竞争的资本,前面的路在哪里?我们也在为大姐担忧。她看上去明显苍老了,几天不见,五十出头的她竟出现了斑驳的白发,让我们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大姐在我们面前还是一如从前,冷静如常。
几天后我在大街上看到了大姐,她推起三轮车摆了个摊煎饼的摊。当时正值严冬腊月,清冷的街头,大姐一个人站在寒风里劳作。我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既为大姐的自立自强而豪,也为自己不能为大姐做些什么而感到羞愧。后来听说,大姐每天早上4点多就要起床,准备出摊的东西。生炉子,批发馃子,准备好所用的材料。每日的辛苦是难以言述的。虽是如此,但我从未见过她在我们面有过愁容,问起她辛苦,她总是淡淡一笑。大姐做生意是新手,生意不好是可以想见的。一次偶然听别人说起,最惨遭的一次,大姐在寒风中冻了一上午,仅卖出了一份煎饼——对大姐来说,这不单是用“困难”两字来来形容了。
但大姐坚持下来了!并且越做越好。
她用心做事的性格,认真琢磨如何更好地提高自己的手艺,丰富品种。在她的摊上,仅小料就有面酱、酱豆腐、虾酱饼等等。并且大姐为人和气,有顾客少给个毛八七的也无所谓。慢慢的,大姐的煎饼摊上多了不少回头客,许多人甚至多拐几个弯也要到大姐的煎饼摊前来吃早点。生意慢慢好起来。大姐的脸上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虽是小买卖的成功,但对于大姐来说,其意义决不来于此吧。面对生活的压力她咬牙向上,挺直了自己的脊梁。
由于大姐业务功底的扎实,加之领导的照顾,不久单位又找到大姐,让她重新上岗。而这时,大姐的煎饼摊已经营得很好。但大姐还是把所用工具收拾起来,如期到岗。这其中,当然有工作环境的变化带来的劳动量的不同,但大姐说,对于自己从事的工作,她还有一丝牵挂,因为自己在那里工作了20多年,是有感情的。而这种感情,可能对于现在对于个别频于“跳槽”的年轻人来说,可能是难以理解的。
万科的王石为移动公司做的广告中说:每个人都是一座山。世界上最难攀越的山,其实是自己。向上走,即使一小步,也有新高度。
大姐,在我心中,你就是一座不断超越自己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