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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轩:让世界看到中国儿童文学

2016/4/4 16:02:03      来源:      人气:2439
来源:新民晚报

    明天,2016年国际安徒生奖将在意大利博洛尼亚国际儿童书展上揭晓。国际安徒生奖又称小诺贝尔奖,乃世界儿童文学领域最高荣誉。值得一提的是,这次进入5人短名单的作家中,首次出现了中国作家的名字——曹文轩。这令中国儿童文学界、出版界兴奋不已。曹文轩坦言,入围短名单的其他几位作家实力都非常强,“我只有20%的机会”。

一    写作并不刻意考虑孩子需求

    在中国文坛,曹文轩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他的作品被定义为儿童文学,但他并不为特定的儿童写作。多年来,他以“追随永恒”抗衡风云变幻的种种潮流,他甚至很少写当下生活。从《草房子》到《青铜葵花》《丁丁当当》系列,他的作品营造了让人耽迷流连的超脱于现实之上的文学世界,他的至纯至美的儿童文学作品赢得了无数孩子和成人的喜爱。我们在曹文轩的作品里,可以读到深邃的思考与悲悯的情怀,那些对于孩子来说,有一些遥远却可以影响一生的东西。

    星期天夜光杯:您曾评价自己不是一个典型的儿童文学作家。您在写作的时候,更多的是在考虑什么?您如何定义自己的读者?

    曹文轩:我在写作的时候,并不刻意考虑是为谁而写,主要考虑的是作品的文学性和艺术性,它必须是一件艺术品。我的读者,大约有三分之一是成年人,三分之二是孩子。我很喜欢这样的状态。我是用了儿童的叙事和儿童的视角在写作,写的是儿童也可以读的作品,但并不是特意为儿童而写。在我的作品中,成年人能够感受到美学的境界,而孩子读到的是精彩的故事,被故事感动。我的作品的力量点在于“感动”,在于悲悯的精神。

二   苦难童年升华出悲悯与诗意

    曹文轩曾在他最广为流传的小说《草房子》里这样写道:“一个人永远也走不出他的童年”。他也自认,是一个自觉使用童年经验的作家。他的作品有很多故事,都取之于童年。这些故事成就了今天的他。

    童年对曹文轩来说,意味着永恒的精神故乡,意味着明净透彻温暖的记忆,当然还有饥饿与清贫。他曾这样回忆:没有吃的,母亲就让他从河边割回一捆青草,然后放进无油的铁锅中认真翻炒,做一盘“炒韭菜”。初二那年冬天,他穿的棉裤破了洞,破洞里露出棉絮,甚至还会露屁股,这使他在女孩子面前总觉得害臊,经常下意识地靠住墙壁或是树。

    然而,童年的苦难却成为了取之不尽的财富,在曹文轩的笔下幻化成直指人心的故事。“《草房子》的主人公就是小学时候的我,《青铜葵花》的主人公就是中学时候的我。”他这样告诉自己的读者。在这些故事中,苦难的记忆升华成了作家的悲悯之心。读过之后,留在读者心中的是温情与诗意。

    星期天夜光杯:曾经,中国文学的苦恼是难以走向世界。近年,这种现象已有改观。您的《草房子》《青铜葵花》等独具中国特色的故事被译介到法国、英国、德国、意大利等多个国家,是中国儿童文学作家里版权输出最多的一个。您以为,其中原因何在?您如何看待苦难对于一个作家的意义?

    曹文轩: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经受了太多苦难,我们的记忆里,总是翻动着那些过往,使我们的心无法安宁。想忘记它,但觉得是一种罪过。造物主也许是公平的,降下苦难的同时也给出了承诺——苦难会转化为财富。这些财富是超出我们想象力的。中国的作家是幸运的。二战以来,欧洲的社会形态很相似,许多相似的故事发生在欧洲不同的地方。但是,中国则不同,许多故事只能在这里发生,是独一无二的。

    我的《草房子》《青铜葵花》等作品写的是中国故事,故事背后却是人类主题。比如,我的故事中描写的父爱,任何国家的人都能产生共鸣,但是那样一个关于父爱的故事却只能发生在中国社会的背景之下。我们必须将笔触探到人性底部,那里有共通的人性,有人类共同的喜怒哀乐、共同的向往和情怀以及共同面临的苦难。

三    不同作品有同样的美学源头

    曹文轩的故乡位于苏北的水网地区。那片蓝天之下,水网就像大地上的血脉,滋养着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水,培养了曹文轩写作所需的想象力,影响了曹文轩的美学观,以及和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

    在曹文轩的小说里几乎都有对“干净” 的执著。“我之所以不肯将肮脏之意象、肮脏之辞藻、肮脏之境界带进我的作品,可能与水在冥冥之中对我的影响有关。”曹文轩说。

    星期天夜光杯:熟悉您作品的读者往往能读到您文学创作的来处,您也把自己的作品形容为“水边的文字屋”。这几年,您的创作走向有了一些改变,从幻想文学《大王书》,到轻松诙谐的《我的儿子皮卡》、大气厚重的《火印》,到《羽毛》《夏天》《菊花娃娃》等童话式的绘本故事,您不但实现着文体和题材上的多种尝试,也在由“重”而转向“轻”。您如何看待一个作家的“变法”?

    曹文轩:我在“变”,又没有“变”。《火印》得到过很多赞美,但最让我受用的一个说法是“这《火印》是曹文轩写的”。这不是句废话,对我而言,是最高的评价。我对“变法”一词一向重视。若无变法,自己会将自己写死。我会主动地心悦诚服地接受各种各样的文学观,各种开放的心态。同时,我也从不认为“保守”是一个贬义词。保守一样可以深刻,保守也是一种态度。“守陈创新”是一句老话,老话常离真理最近。

    语言,思想,美学等,基本的品质不能变。每一本书都是作家自己的孩子,高矮胖瘦不一样,脾气性格不一样,但要让人家看出来,尽管有差异,还是出自同一家族,若做基因鉴定,还是源自同一血源。

四   做学问与搞创作像两个频道

    20岁那年,曹文轩的人生走向了一个新的方向,因为业余创作在当地小有名气的缘故,他获得了作为“工农兵”学员推荐保送到北大的机会。在北大图书馆系学了1个月的图书分类法之后,他转到了中文系。大学毕业时,北大要他留校任教,曹文轩不干,回到盐城老家,结果北大一直按时给他寄发工资。一年之后,曹文轩回到了北大,“现在让我去哪,我都不适应了,只能待在北大。”在北大执教二十几年,曹文轩教出了一批如刘震云、陈建功那样的学生。如今的他依然活跃在讲台。

    星期天夜光杯:作为一个学者型作家,您的创作涉猎很广,小说、散文、理论、诗,加上儿童文学,它们在您心中占有怎样的分量?

    曹文轩:我虽然没有写过诗,但诗性是有的。我很爱看诗,在写作中有时候会停下来看诗,找一种感觉。和我同时代的大多数作家不同,我既是研究文学的学者,同时又是创作者。做学问和写作,就像是电视机的两个不同频道。在不同时期,侧重不同。在我需要打拼职称的时期,我比较着力于做学问。而今,我更多的时间投入在创作中。不过每年仍有不少文章发表在核心杂志,那些文章大多是我外出演讲时的演讲稿整理后,被杂志编辑拿去发表的。

    星期天夜光杯:是不是每个作家都能写儿童文学?

    曹文轩:并不是每个作家都能写儿童文学。儿童文学写作需要特殊的训练,比如,儿童文学有特殊的叙事腔调,这不是轻易就能模仿的。儿童文学还需要特别精巧的构思和高超的讲故事的能力,因为孩子是最没耐心的读者。写成人文学的作家转而创作儿童文学成功的几率,远远小于写儿童文学的作家去写成人文学获得成功的几率。

    星期天夜光杯:您6月即将出版的最新长篇儿童小说《蜻蜓眼》以上海为背景,您是否在上海生活过?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故事?

    曹文轩:很多年前我认识一个人,她给我讲了家族的故事,那个精彩绝伦的故事发生在上海。我在心里珍藏了二十多年,如今将它付诸文字,就是《蜻蜓眼》。我对上海并不陌生,童年因为要治病,我在上海生活了很久。这是一个只会发生在上海的故事。我相信它将是一部很重要的作品。

    星期天夜光杯:明天是2016年国际安徒生奖公布的日子,您是首位进入五人决选短名单的中国作家,这是特别令人振奋的消息,祝贺您!中国读者对此充满期待。

    曹文轩:自从短名单公布以来,我身边的作家、出版界朋友们都比我更激动。我想他们站在国家的角度,有安徒生奖情结、国家情结。我当然很在意这个奖项。不论是否能够幸运地获得奖项,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写作品。

记者手记     一场安徒生之约

    去意大利博洛尼亚的航班,4月2日深夜起飞,于意大利当地时间4月3日飞抵博洛尼亚。4月4日,2016国际安徒生奖就将揭晓。曹文轩说,这趟博洛尼亚的行程是一年前就定下的。“我不是为了20%的获奖机会去博洛尼亚,我去是要参加几个重要的活动。”

    不过,无论本届安徒生奖花落谁家,曹文轩都已刷新了一个纪录。中国作家第一次进入了国际安徒生奖的短名单。中国儿童文学,正赢得世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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